“姑娘回小院了,可……”春桃故意頓了頓,露出為難的神色。
“可什么?”裴忌的聲音沉了幾分。
“姑娘臉上腫得更厲害了,渾身還起了紅疹,像是對什么東西過敏,現在正歇著呢?!?/p>
柳氏沒等裴忌開口,立刻接過話頭,語氣帶著尖刻:“過敏?我看是為了躲避罪責編的托詞!她把沈小公子傷成這樣,依我看,該直接報官!”
“大嫂,”裴忌轉頭看她,眼神里帶著審視,“這么急著定罪,是有什么證據,還是早就認定是晚寧做的?”
柳氏被他的目光看得心慌——這位小叔子素來冷淡,今日卻明著維護江晚寧。
再看春桃對裴忌說話時的熟稔,一個可怕的念頭竄出來:難不成這兩人早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
她強壓著心慌,冷笑道:“二叔,江晚寧是未出閣的姑娘,哪用得著二叔這般費心?若是傳出去,這話可好說不好聽啊?!?/p>
“好不好聽的不用大嫂操心了,”裴忌的話像冰錐,直戳柳氏的心,“大嫂還是想想,待會兒沈家人來了,該怎么跟他們解釋吧?!?/p>
柳氏被噎得說不出話。是啊,沈家雖是皇親,可理虧在先,若是鬧開了,她原本想把江晚寧推出去頂鍋,既能給沈家交代,又能除了這個眼中釘。
可裴忌這“老母雞護崽”的態度,讓她打了退堂鼓——可轉念一想,裴家的臉面總比一個借住的姑娘重要,就算裴忌想護,也護不住!
柳氏定了定神,臉上又恢復了鎮定:“不勞二叔費心,沈家那邊,我自有說辭?!?/p>
兩人正僵持著,門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響——沈夫人哭天搶地的聲音先飄進來:“我的兒啊!你在哪?!”緊接著,沈大人臉色鐵青地領著大夫,大步走了進來。
柳氏忙起身迎上去,臉上堆著假笑:“沈夫人,令公子在里屋呢,快請大夫進去瞧瞧!”
沈夫人和大夫剛進里屋,就發出一聲驚呼。只見沈祈風躺在榻上,雙眼緊閉,臉皺成一團,眼尾還斷斷續續流著淡紅色的淚——估摸著是泥沙傷了眼膜的緣故。
“我的兒啊!”沈夫人腿一軟,差點栽倒,被身邊的丫鬟扶住,“裴家!你們必須給我一個說法!我兒好端端來赴宴,怎么就成這樣了?!”
沈大人也轉向裴忌,語氣帶著壓迫:“裴大人,今日之事,你裴家若不給老夫一個交代,休怪老夫去宮里找貴妃娘娘評理!”
裴忌原本要往里屋走,聞言腳步頓住,轉過身來。
他的眸子倏地瞇起,像淬了臘月的寒霜,戾氣毫不掩飾地溢出來:“交代?沈大人倒先說說,今日男客在前院書房,女客在花廳,沈公子為何要去后花園?這就是沈家教的‘做客之道’?”
一句話戳得沈大人臉色更青——他哪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德性?定是見了姑娘家,又起了色心,才摸去了后花園!可他怎么甘心就這么認慫,剛要開口辯駁,里屋突然傳來沈夫人撕心裂肺的哭聲,打斷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