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真是如此,江晚寧為何要假死脫身?當時京中傳的沸沸揚揚,說裴忌要納一個孤女為貴妾!他為此還傷懷過幾天。
“定是裴忌要強取豪奪,她才會假死脫身。”安沐辰低聲自語,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更何況,他派人查過陸雪這個戶籍,竟發現背后有裴老夫人的手筆。
這里面定然藏著秘密,可他不在乎——只要江晚寧在他身邊,其他的都不重要。
江晚寧回到船艙時,春桃正守在桌邊溫茶。見她臉色不好,春桃連忙倒了杯熱茶遞過去:“姑娘,喝口茶暖暖身子。是不是還在擔心京中的事?”
江晚寧接過茶盞,指尖觸到溫熱的瓷壁,卻沒覺得暖和:“沒事。”
“姑娘別擔心,”春桃坐在她身邊,輕聲安慰,“咱們現在換了身份,又離京這么遠,沒人會找到咱們的。再說還有安世子在,他定會護著咱們的。”
春桃的話并沒有讓江晚寧感到安心。安沐辰待她極好,可每次看到他,京中那些壓抑的過往就會涌上心頭。
她輕輕嘆了口氣:等風頭過了,還是帶著春桃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安安穩穩過下半輩子吧。
翌日清晨,畫舫緩緩停靠在臨江府的碼頭。剛一靠岸,就聞到了空氣中混雜的魚腥氣與糕點香——碼頭上人來人往,挑夫扛著貨箱吆喝著穿梭,小販推著食車叫賣,船槳劃水的聲音、孩童的笑聲交織在一起,熱鬧得讓人挪不開眼。
“小心些,別走散了。”安沐辰自然地走到江晚寧身側,手臂微環,替她擋開擁擠的人群。春桃跟在兩人身后,眼睛早就被街邊的糖畫攤吸引了。
幾人走出碼頭,就近找了家臨水的酒樓。安沐辰點了滿滿一桌子菜:清蒸鱸魚泛著瑩白的光澤,蟹粉豆腐裹著金黃的湯汁,醬爆河蝦香氣撲鼻。
“臨江府的河鮮是一絕,京里都難吃到這么新鮮的。”他給江晚寧夾了一筷子鱸魚,“吃完飯咱們先找家客棧安頓,明日一早就去拜見恩師。”
江晚寧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我跟著一起去,會不會不太合適?”
“怎么會?”安沐辰笑了,“家師性子隨和,最喜熱鬧,師娘也極好相處,定會喜歡你的。”他想起什么,又補充道,“對了,恩師和師娘有三個兒子,這輩子就盼著有個女兒,卻一直沒能如愿。到時候師娘見了你,說不定都舍不得放你走呢。”
這話讓江晚寧的不安消了大半,甚至生出幾分期待。她抬眸看向安沐辰:“那我們下午出去轉轉,給恩師和師娘買些禮物吧?”
安沐辰夾菜的手猛地一頓,眼底閃過一絲驚喜:她剛才說“我們”?他壓下心頭的悸動,笑著點頭:“好啊,我們一起去。”
吃過飯,幾人找了家清凈的客棧安頓好,便上街買禮物。安沐辰早從京里帶了上好的文房四寶給恩師,又選了幾匹繡著纏枝蓮的綢緞給師娘。
江晚寧轉了好幾家店,都覺得不合適,直到看見街角的花鋪——鋪子里擺著一盆墨蘭,葉片修長翠綠,頂端綴著幾枚飽滿的花苞,雅致又不失生機。
“文人多愛蘭,恩師定然會喜歡。”江晚寧伸手輕輕拂過葉片,眼底滿是歡喜。
“晚……雪兒,”安沐辰剛想叫她“晚寧”,又及時改了口,“這盆蘭花生得別致,師娘見了也會高興的。”
江晚寧耳尖微紅,轉身就要付錢。安沐辰剛想攔,就聽她說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該由我付錢。況且這一路上,都是你在費心,這次就讓我來。”
安沐辰看著她認真的樣子,終究還是松了手,只在一旁靜靜陪著。
兩人剛走出花鋪,就聽見旁邊茶館里傳來一聲笑:“你看那對小夫妻,買盆花還這么恩愛,感情可真好!”
江晚寧的臉頰瞬間爆紅,剛想解釋,卻見安沐辰耳尖也泛了紅,卻沒反駁,只是笑著接過她手里的蘭花,輕聲道:“走吧,咱們再去看看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