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寧也站起身,目光落在他身上,眉頭微微蹙起,但終歸什么都沒說。小丫鬟們見裴忌回來了,也立刻行禮離開,不敢久留。
裴忌抬手揉了揉眉心,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還透著未散的寒氣。目光掃過桌上琳瑯滿目的瓶罐,以及散落在一旁的藥草碎屑,眼神微頓,“你在做這些?”
“嗯,閑來無事,配了些胭脂水粉,加了些中藥,讓丫鬟們試試效果。”
裴忌掃了一眼后重新將目光重新落在她臉上,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有疲憊,有擔憂,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聽說,你前些日子,碰到安沐辰遇上了?”
江晚寧心里微微一動,她早就知道這件事情瞞不住。于是點了點頭,坦然道:“是,那日出去買點心,回程時遇上了安世子,說了幾句話便分開了。”
“說了什么?”裴忌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但眼神卻緊緊鎖住她,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
“也沒什么,”江晚寧不愿多說,因為她知道,他們說了什么,只怕裴忌比她自己知道的都要詳細。
裴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沿,指腹冰涼。他自然知道安沐辰不會是“路過”那么簡單,只是江晚寧這一句都不想辯駁的樣子讓裴忌很不高興。
“以后,少與他接觸。”裴忌的聲音沉了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像是在下達一道無法違抗的指令。
江晚寧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化為一抹自嘲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卻沒半分暖意:“裴大人這話,說得不對吧?我每天見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說了什么話,裴大人心里難道不是最清楚的嗎?”
這話像一根細針,猝不及防地刺中了裴忌。他愣了一下,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被江晚寧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
江晚寧深吸了一口氣,胸口微微起伏,眼角竟泛起了淡淡的紅意,像是積攢了許久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看著裴忌,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清晰:“當初你說,只要我不愿意,便可以不回裴家,不必受那些束縛。可現在呢?”
她頓了頓,目光里滿是疲憊與失望:“派人時刻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我見誰、做什么都要一一過問,這樣的日子,跟坐牢有什么分別?”
窗外的風似乎更緊了,吹得窗欞“吱呀”作響,像是在應和她的委屈。江晚寧的眼眶越來越紅,晶瑩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不如,裴大人將我關起來好了。這樣既不必費心派人監視,也省得我礙了你的眼,大家都省事。”
裴忌聞言,眉心瞬間擰成了一個川字,眼底的疲憊被錯愕與焦灼取代。他看著她泛紅的眼角,看著她眼底的失望與倔強,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得發慌。
他想說,他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擔心她,擔心她被卷入京城的風浪里,擔心她受到傷害。可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任由那股莫名的張力在兩人之間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