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看那邊。“林思思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林錚,聲音壓得極低,下巴往荒坡方向一點。
林錚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頓時屏住了呼吸。
他眼力生來比旁人要好得多,一下便看清了,那不是野獸,是幾個裹著破爛布條的人!
那些人身形瘦得只剩骨架,手里卻握著磨得發(fā)亮的木棍,還有一人腰間似乎別著什么金屬物件。
更讓人頭皮發(fā)麻的是,其中一個人正伸出舌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里沒有半分饑民的怯懦,露出來的眼睛里只有貪婪和狠戾。
“是那個女人說的流民?“林錚的聲音發(fā)緊,“還真被你猜中了,看這架勢,怕不是善茬?!?/p>
林思思沒應(yīng)聲,指尖已經(jīng)捏出了汗。
她這幾天見過太多逃荒的苦人,大多眼神麻木,或是帶著哀求,可這幾個人不一樣——他們顯然是慣于作惡的。
她的猜想得到了印證,老王頭的餅就是這伙人摸走的。
雖然老王頭與大部隊拉開了距離,但也并不很遠,能在眾人眼皮底下偷東西,還不被發(fā)現(xiàn),這絕非普通流民能做到的。
可糧車就那么幾輛,村里的老弱婦孺占了大半,真要動手,未必能占上風。
“別聲張?!傲炙妓級旱吐曇?,“先記著他們的位置,找村長商量一下,這伙人盯著糧食呢,今晚怕是要動手?!?/p>
林錚點點頭,不動聲色去找村長了。
林思思則重新牽緊牛繩,目光卻始終沒離開那片荒坡。
果然,在隊伍挪動后,那幾個人也跟著移動,直到隊伍拐過一道山坳,荒坡上的窸窣聲才漸漸遠去。
但林思思知道,他們沒走,或許正等天黑,好方便他們作惡。
隊伍拐過山坳,林思思拜托楊大嬸看顧林念念,立刻找到走在隊首的李村長。
李村長年過花甲,臉上刻滿風霜,手里的拐杖磨得發(fā)亮,是全村人公認的主心骨。
林錚已經(jīng)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這會兩人正沉默不語。
“村長叔,有急事!“林思思聲音急促卻沉穩(wěn),“方才荒坡上藏著五個流民,盯著咱們的糧車不放,今晚怕是要劫糧。“
李村長眉頭一擰,渾濁的眼睛瞬間銳利起來:“確定是今晚?“
林思思篤定地點頭,“前幾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蹤跡,但我怕看錯,一直沒跟您說,直到今天?!?/p>
“他們從早上就盯著咱們的糧車,只怕就等天黑了?!?/p>
“錯不了?!傲皱P在一旁補充,“他們趴在酸棗叢里,叔知道我眼力一向很好,我看到有人腰間別著不尋常的物件,肯定是慣于作惡的!“
李村長聽到這話,當機立斷停下腳步,示意隊伍暫時休整,隨即召來幾個村里的精壯漢子,圍在一棵老槐樹下。
“思思這丫頭心細,不會看錯,錚小子對這種事情一向敏感,也不會亂說?!?/p>
他敲了敲拐杖,沉聲道,“逃荒路上,糧就是命。這伙人盯著糧食,就是要斷咱們活路。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得提前布置。“
“村長,要不咱們加快腳步,找個有人煙的地方落腳?“一個漢子提議。
“不成。“林思思立刻搖頭,“日頭快落了,天黑前找不到村落,反而容易被他們在沖散。”
“不如就在前面那片亂石坡扎營,那里兩面靠山,只有一條通道,守住兩頭就能保住村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