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海底隧道,沈晞月猛地打了方向盤,輪胎蹭過克頓道的柏油路,發出吱呀的響。
這條路沿山斜下去,路燈是民國舊款的鑄銅燈,光暈在濕漉漉的路面上暈成圈,靜得能讓沈晞月聽見自己的心跳。
后視鏡里,紅旗l9的車燈頓了頓,隨即也拐了進來。
沈晞月咬著唇,心里堵得發慌,像吞了半口沒化開的冰片,卻又有絲隱秘的甜。
也好,或許只有把她和沈家的不堪都剝開來給蔣斯崇看,他大抵才不會再把無關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
沈宅的鐵門緩緩打開,發出“吱呀”的巨響。
沈晞月把車停在院子角落,剛熄火,就看見后視鏡里那輛l9停在路口,沒再往前。
她推開車門,回頭望去時,手機忽然“叮”地響了一聲。
屏幕亮起的瞬間,那個沒有備注的號碼跳出來,只有一行字。
——沈晞月,你還真是固執得很。
她一愣,抬頭看向蔣斯崇的車,他降下車窗,夜色里看不清表情,只看見車燈閃了閃,隨即調轉方向,匯入了克頓道的車流。
風卷著院子里的桂花香吹過來,混著點薄扶林郊野公園的臺灣相思氣息,讓沈晞月眼眶發燙。
她攥著手機,指腹反復蹭過屏幕上的字,喉間的澀意淡了點,卻又不敢深究。
沈晞月站在沈宅的陰影里,看著那道車尾燈徹底消失在夜色里,指尖攥得發白。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屏幕已經暗了,深吸一口氣時,桂花香混著點暖意鉆進喉嚨,空氣里好像還殘留著蔣斯崇身上的雪松味。
這時,手機又震了震,是條新短信,依舊是那個無備注的號碼,只有一串修車行的電話,末尾附了三個字。
——別硬撐。
客廳里沒有開燈,只有沈傳恒的拐杖靠在沙發邊,拐杖頭磨得發亮,地毯上還留著輪椅碾過不久的淺痕。
她知道,這一夜還沒結束,可蔣斯崇那道不遠不近的車燈,那兩句藏著關心的短信,卻像一點微弱的光,讓她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終于松了一絲。
沈晞月盯著那串修車行的號碼,沒刪,也沒回,只是站在原地,望著蔣斯崇離開的方向,指尖無意識蹭了蹭屏幕上的別硬撐三個字,有一瞬覺得,哪怕只是片刻的靠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