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混雜著震驚、羨慕、敬畏的目光中,崇禎已是含笑轉身,示意李若璉跟上,飄然離去,深藏功與名。
只留下盧象升緊緊攥著那塊代表新起點的身份木牌,望著那遠去的高深莫測的背影,胸中豪情萬丈,
一個聲音在心底狂呼:“風云際會,潛龍出淵!我盧象升的時代,來了!”
而已經走遠的崇禎,嘴角終于抑制不住地勾起一抹暢快的弧度,心中默念:
“盧象升啊盧象升,朕已將你從歷史的塵埃中提前擦亮。接下來,就看你這柄利劍,如何在這煌煌大明,劈出一個朗朗乾坤了!”
……
崇禎背著手溜溜達達走出京營大門,初夏的風拂在臉上,竟帶著幾分甜味兒。
他瞇眼遙望著校場上獵獵招展的軍旗,嘴角壓不住地上揚。
“承恩啊,”
崇禎拿手肘碰了碰身旁的老太監,“你說朕今日這趟出來,值不值當?”
王承恩躬身直笑:“陛下慧眼如炬,那盧象升確實是個將才。”
“何止是將才!
”崇禎一拍大腿,樂得露出后槽牙,“這可是朕從沙子里淘出來的真金!八百萬兩銀子算什么?這樣的人才,給座金山都不換!”
崇禎正美滋滋盤算著怎么把盧象升這塊好鋼用在刀刃上,忽見李若璉捧著個火漆竹筒小跑過來,臉色比鍋底還黑。
“陛下,江南六百里加急。。。”
崇禎接過密報展開,方才還晴空萬里的臉霎時陰云密布。
密報之上,白紙黑字,清晰記錄著以那位“水太涼”錢謙益的門生故吏為首的東林黨殘余,在江南之地是如何活躍的。
他們穿梭于茶樓酒肆、書院文會,唾沫橫飛地編排著當朝天子——
什么“寵信閹宦,重用廠衛”,什么“濫施抄家,酷烈暴虐”,更離譜的是說他“與民爭利,失了君王體統”!
最后甚至含沙射影,將他崇禎與那隋煬帝、秦始皇并列,就差直接指著鼻子罵“昏君”、“暴君”了。
“砰”的一聲,崇禎把密報拍在車轅上,把駕車的侍衛嚇了一哆嗦。
“槍桿子”剛有點起色,“筆桿子”的爭奪卻已然白熱化。
“呵,好,好的很啊!”
“朕這邊剛把槍桿子握緊了幾分,那邊筆桿子就迫不及待要興風作浪了!”
崇禎氣極反笑,“朕在前頭整頓軍務,他們在后頭給朕捅刀子。這幫讀書人,筆桿子耍得比刀劍還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