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我們在賊寇來時,眼睜睜看著他們搶走百姓的糧食、牲口,甚至妻女,那我們之前做的一切,還有什么意義?!”
崇禎的聲音陡然拔高:“百姓心中剛燃起的那點希望之火,會被流寇的鐵蹄瞬間踏滅!屆時,我們失去的不僅是外圍的村莊,更是這陜西千百萬的人心向背!是未來抗衡內外之敵的根本!”
張世澤被這番話說得臉色微白,他并非不懂這個道理,但身為軍事主官,他必須考慮最現實的戰力對比:
“陛下所言,末將明白!然則……我軍兵力處于絕對劣勢,若出營野戰,一旦有失,則萬事皆休!這……這風險實在太大了!”
“誰跟你說,我們要出去和他們在平原上列陣對砍,打那種賠本的仗了?”
崇禎打斷他,眼中閃爍著一種張世澤和盧象升都感到陌生而又心悸的光芒,那是一種超越了時代局限的、洞悉某種規律后的自信。
他俯身,手指精準地點在御營前方一片地形相對開闊,但其中溝壑縱橫、丘陵起伏的地帶:
“我們是兵力少,但我們有地利!更有任何敵人都沒有的人和!”
崇禎環視兩位重臣,一字一句地說道,語氣帶著一種來自后世的篤定:
“你們要記住一句話——真正的銅墻鐵壁是什么?不是我們修的這些營壘,是千百萬真心實意擁護我們的百姓!
這陜西的百姓,剛剛分得了土地,他們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高迎祥這樣的流寇再來,搶走他們剛剛到手的一切,把他們重新打回地獄!他們最想保護的是什么?就是他們那點微薄但珍貴的希望!”
盧象升眼神猛地一亮,他似乎捕捉到了皇帝思路的關鍵,試探著接口:
“陛下的意思是……并非單純依靠我軍,而是要借助周邊鄉民之力?發動他們協同御敵?”
“不是簡單的借助,是要把他們徹底發動起來,組織起來!武裝起來!”
崇禎語氣斬釘截鐵,“我們要讓高迎祥的賊兵,陷入一場他們從未經歷過的戰爭!一場百姓們戰爭的汪洋大海!讓他們寸步難行,讓他們耳目失靈,讓他們陷入四面楚歌之境!”
崇禎仿佛想起了前世在馬克思學院讀書時,看過的那些波瀾壯闊的史詩,語氣帶著一種強烈的煽動性: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們現在就要用這分田地的星火,點燃三秦大地的反抗烈焰!
高迎祥他不是兵多將廣嗎?他不是來勢洶洶嗎?好!那就讓他來試試,是他的刀快,還是覺醒了的民心更硬!這一次,我們就讓高迎祥和他的流寇們,好好領教一下,什么叫創造歷史的百姓的力量!”
帳內燭火跳躍,映照著崇禎年輕而堅毅的面龐,也映照著張、盧二人從震驚、疑惑到逐漸燃起斗志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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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立刻下達。
這一次,不再是簡單的施粥或分田,而是一場全面的戰爭動員。
以王家村為樣板,各個剛剛完成或正在開展分田的村落,都接到了御營派出的軍官和“教導員”的指令:所有青壯鄉民,立即以村為單位,組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