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軍官漫不經心地踩在何如歌的小腿上,他并沒有使出全力,否則現在就會有骨折聲響起。
何如歌咬緊牙關,咽下痛呼聲,他紅著眼瞪向這個施暴者。
男人拿著空蕩蕩的高腳杯,垂眸平靜地望著他,當與他對視時,原本沒有什么情緒的黑眸里忽然漾出一抹愉悅,“要被我欺負哭了?”他收回了腳,然后緩緩地俯身。
舉著高腳杯的手伸到籠內,冰涼的杯壁貼著何如歌的顴骨,如情人間呢喃低語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響起:“眼淚可不能浪費了,要流到杯子里。我要嘗一嘗,你的淚水是不是和你的血一樣甜?!?/p>
“哭啊?!?/p>
杯壁用力壓在臉上,何如歌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臉上會出現紅痕。何如歌終于體會到了什么是恨得牙癢癢,指甲都要陷進肉里了,可他還是死死攥緊拳頭。
何如歌將頭往后仰,避開緊緊壓在他臉上的杯子。
在極致的被羞辱的憤怒中,何如歌必須要在內心瘋狂開解自己,才能勉強維持一絲理智。等席歸璨救他出去后,他一定要在存稿文里加上饕餮被碎尸萬段一百遍的劇情,不光要碎尸,還要挫骨揚灰。
“不哭是嗎?是還不夠難過嗎?”男人有些為難地皺起眉,就像在看著挑食的孩子。
“有了?!彼攵自阼F籠前,輕聲道:“你呆著的那個班級,所有人的靈魂都被我吃了?!?/p>
好像有一雙手伸進他的胸腔,將他一直珍藏著的、最美好、最溫暖的東西拽了出來,然后高高地舉過頭頂,惡狠狠地砸到地上。
于是那些美好的東西都被摔碎了,無聲地碎裂開來,尖銳地碎片將他扎到遍體鱗傷。
如愿看到何如歌難以置信的神情后,黑發軍官笑了起來,露出森白的獠牙,他將杯子重新遞到何如歌的眼下,柔聲道:“現在有心情哭了嗎?”
何如歌木著臉,吐出當初未說完的最后一個字:“……璨?!?/p>
血契啟。
屬于席歸璨溫暖的靈力從指尖涌出,如水波般漫延開來,頃刻間就包裹住何如歌的全身。
何如歌覺得有些遍體生涼,哪怕被這樣溫暖的靈力裹挾住身體,還是驅散不了他從內心散發出來的寒意。
黑發軍官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下來,他晃了晃空蕩蕩的高腳杯,輕輕嘆了一口氣,“失策了?!彼z憾道:“沒想到你連一滴淚都沒有流?!?/p>
“如歌,你為什么不哭?”這個十惡不赦的怪物認真詢問道,他是真正地感到困惑,好像一只鱷魚奇怪他人為何不哭泣。
何如歌雙手抱膝坐在籠中,他將額頭抵在膝蓋上,拒絕和這個怪物有任何溝通,源源不斷的負面情緒他的身上散發出來,黑發軍官微微張口,享受起他的大餐。
當一個具有真善美這樣品質的人走向毀滅時,他們身上所迸發出來的負面情緒是極致的美味。
可是他更想嘗嘗這條人魚眼淚的味道,傳說人魚落淚成珠,由淚水凝結的珍珠是什么味道?
饕餮閉上嘴,他好奇地看向籠里抱膝的青年,對方低著頭,饕餮只能看到黑色的頭發。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頭發,強迫何如歌與他對視,然而當指尖觸碰到血契結成的防護罩時,粗礪的手好像觸電般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