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親的事,隔了十日,便也傳到了杭州一處官宅里。
蒼山捧著茶盞進來,男人正在里頭和浙江總督談話,案上攤著幾張文書。
待商議完后,謝凌便起身告辭,走了出來,見他邁過門檻往回走,蒼山便湊上前道:“主子,方才京里來的人捎了消息,表姑娘和沈世子的親事退了。”
謝凌的動作猛地一頓。
不知是不是在蘇杭呆久了,官威都變得重了起來,他常不茍言笑,眉擰得很緊,衙門里的吏員都很怕他。
這些時日的忙碌令謝凌滿面風塵,下巴長出了一層青茬,可是這些時日他根本無暇顧及這些,這里沒有他在意的那個人,沒有他心尖上的姑娘,他便沒心思收拾了,只想加快速度地結束收尾的公務。
謝凌目光射了過來,竟似沒聽清般,又問了一遍:“你說什么?”
見他看向自己,蒼山忙低頭。
“這事不是我們的人馬干的。”
于是他便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
待上了官轎,蒼山遞給了他一杯茶。
街道上檐角的水珠還在滴滴答答地落。
謝凌接過蒼山手中的茶盞,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卻沒喝,只是輕聲道:“知道了。京里還有別的消息嗎?”
蒼山卻不知道他是在提朝廷的動向,還是表姑娘的事。
謝凌如今過問表姑娘不再多了,心思好像真的淡了下去,叫他根本猜不出主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表姑娘總算是跟沈小侯爺解除婚約了,主子這兩月最計較的不就是這個么?聽到消息不應該是高興才對么?怎么卻是毫無波動。
莫不是表姑娘太過黏人,主子反而沒那么上心了?
他又想到,謝凌離京前和表小姐的那些相處模式……那段時間,表小姐是黏人得緊,吃東西不僅要主子喂,還會在主子回府的時候偷偷從古樹后面鉆出來,趁謝凌不注意的時候從身后抱住他的腰,就連主子的書房,后來庭蘭居也開通了一扇連同書房院子的門任表小姐隨進隨出了。
如今表姑娘偶爾還會在信中說要些什么首飾,或是讓他寄來些西湖龍井,主子卻反而不再事事親為了,這一個月來,也不曾提筆寫信過去。
蒼山代入地想了一想,若自己是謝凌,表小姐每日都這么黏糊的話,自己定會有幾分膩味的。
他偷偷看了一眼謝凌。
也不知道男人是不是也是這么想的……
先前蒼山覺得表小姐做得太過火了,一直忽視著主子,如今他又覺得表小姐有幾分可憐了……
回到在杭州暫歇幾天的居所,書房內早已備好筆墨紙硯,案上堆疊著厚厚一摞待批的折子,都是各地送來的急件。
謝凌換掉了身沾著旅途微塵的外袍,便在案前坐下。
蒼山給他遞去了擰干了水的毛巾。
謝凌接過,擦了擦自己的手。
蒼山向他稟報著近來他讓密探打探到的消息,“主子,隨著我們南下,屬下的人近來發現溫州府和福建一帶有些不太平,不知道是哪里來的私兵,這些地方暗流涌動,多有異動,瞧這勢頭,怕是已有反叛的苗頭在暗處滋長……”
謝凌擰了眉。
他突然想到之前查到慕容深私自在浙江販賣私鹽的事,也不知跟這件事有沒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