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著內(nèi)心愧意,顫聲道:“黃木自知罪孽深重,有愧于崔家所有人,若今日不死,他日粟陽再見艷陽天之時,定負荊于公堂,將昔年所犯之罪,盡數(shù)供認,以慰……崔兄一家三口在天之靈!”
語罷,他重重跪了下去,朝著對面崔家倒塌的廢墟老屋磕下三個響頭。
磕完,他將早已備好的名單奉上,回頭看了不知何時醒來,一直站在門邊默默流淚的女兒一眼,旋即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
黃鶯鶯看著爹爹遠去的背影,總感覺他這一走,可能就回不來了。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到,急忙沖了出去,緊緊揪住他的衣角,苦苦哀求道:“爹爹,不要回去了,那山上的人都不是好人,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
“鶯兒乖,這次一定要聽爹的,爹知道你識路的本事最是厲害,等天黑之后,你帶著他們從長峰嶺走,爹后面來追你們。”
“真的?”
黃鶯鶯不相信的問。
“真的,爹何時騙過你了。”
黃老木扯了扯嘴角,視線緊緊望著女兒的小臉,眼底帶著深深的不舍和眷戀。
最后像平日里出門一樣,抬手輕輕摸了摸女兒的腦袋,然后小聲叮囑:“爹不在身邊的時候,莫要任性了,照顧好自己,我的小鶯兒,該學會自己飛了。”
他說完,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這一次,無論女兒在身后怎么哭喊,他都再沒有回頭。
嬈娘幾人在旁看著,心情復雜。
黃老木或許不是一個惡人,卻也算不上是一個好人,有些事誰也沒有說出來,但就不代表與他無關。
可以說崔家三口雖是死于馮瘸子的算計。
但造成這一切的,追根究底,是當年到處抓鐵匠奴的塞北軍,同時也是黃老木自己。
他和他的妻子其實是一樣的人。
既做了壞人,卻又難逃良心的譴責。
如果沒有猜錯,當年不想黃老木被打斷腿的人,應該就是黃鶯鶯的母親。
而黃老木應該也是想借著拉到虛脫為由,躲過那個吳匠師的派遣。
但他低估了那老東西的狠心,他就是拉得腿軟,也要逼著讓他去送那一堆生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