嬈娘望著車前的女子,聽出今晚他們的確怎么也逃不了了,索性從馬車里走了出來:“聽姑娘的語氣,是不打算與我們動手?”
“自然。”
女子笑得像只嫵媚的貓兒,笑意卻未達眼底,她道:“我家主子想邀曲大小姐于粟陽城中做客,不知道這個面子,曲大小姐肯不肯給呢?”
嬈娘靜靜盯了她會兒,收了手里的匕首,笑了笑道:“你家主子特意安排你們守株待兔,誠意都做得這樣足了,不給……豈不是不識抬舉?!?/p>
說完,她轉頭看向掌柜,平靜道:“人家請的只我一人,沒你們什么事了,你們先回去吧!對了,告訴我夫君一聲,我不會有事,讓他別擔心,保重自己,你們亦是?!?/p>
這怎么行!
掌柜擔心地望著自家少夫人,想說什么,但被少夫人用眼神制止了。
心知今日如何也殺不出去,少夫人這是想保他們的命,才讓他們回去。
掌柜不再多說什么,在葉家這些人還沒有出爾反爾之前,迅速翻身上馬,帶著他們的人疾馳離去。
看著掌柜遠去的背影,女子并未讓人攔截,只看向嬈娘,斂了笑意道:“曲大小姐,請吧!”
嬈娘神色冷漠地看了女子一眼,轉身重新上了馬車。
女子勾唇一笑,也跟了上去。
馬車重新啟程。
但這次葉家安排趕車的人沒有顧忌,為了盡快抵達粟陽,馬車疾馳得更快,晃得人胃里直翻騰。
嬈娘閉著眼竭力忍著,女子卻一直盯著她瞧。
許久,她笑道:“給你說個事。十五年前,我見過你?!?/p>
嬈娘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睜開眸子,神色不解地看向她,不明白她到底想說什么。
瞧見她不解的神情,女子眼底竟露了兩分失落,也不用她問,便繼續自顧說道:“原本你應該帶回家的人……是我才對,那天啊,我跑去小溪邊把自己洗得干干凈凈的,就怕你來接我的時候,要是牽了我的手,把你的手弄臟了怎么辦?”
她說著,將兩只白嫩嫩的纖纖玉手伸了出來。
那是她這雙手從小到大洗得最干凈的一次,也差點就能牽到那個小貴女的手了。
更是差一點就可以被拉出地獄。
可小貴女那么好,想跟她回家的人,堂子里不止她一個,所以在離活在太陽底下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她被她自己的親妹妹死死摁在了溪水里。
沒死,卻還不如死了好。
至少干干凈凈的死了,哪像現在,縱然這雙手如今看著白皙嬌嫩,卻永永遠遠不可能洗得像那時那樣干凈了。
還真是可惜啊!
嬈娘靜靜地望著她,似是在等待著她話的后續。
但對面坐著的女子話匣停頓后,便只笑了笑,隨后望向窗外,不再言語。
她不說,嬈娘卻也大概能猜到。
因為十五年前她帶回家的人,只有徐一淺一個。
不過最初她想帶回家的人不是徐一淺。
那時候長安城外有一家收養孤兒的堂子人滿為患,為了讓那些孤兒都有個安身之所,皇覺寺的老和尚就在一些前去進香的夫人面前提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