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要他不要哭,所以他沒有哭,阿爹要他做一個厲害的捕頭,所以他就比所有人做的都更好。
但這改變不了趙吏是孤獨的這個事實,他原本只有阿爹,阿爹走了,那他就只有自己了;
之后他最經常做的事就是走在崇縣的大街小巷中,從天明走到黃昏;
街上好多人啊,可是沒一個跟他有關系。
趙吏走累了,穿著捕頭服坐在了一個石階上,看著對面一戶人家敞開的窗戶,穿過從中散出的炊煙;
他看到了父親在逗自己的孩子笑,旁邊妻子望著自己的丈夫,而孩子則嘴里塞滿了吃食,眼睛瞇成一條縫聽阿爹給自己講荒誕的故事,眉眼間積滿了幸福。
他們都有彼此呢。。。
趙吏聞到飯菜香,肚子有點餓了,想要起身離去隨便哪里找點吃的。
一個白胖胖的包子突然遞到了自己面前,趙吏恢復了日常冷漠的眼神,警惕的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給自己包子的女人;
他認識她,城東的春娘,一個賣包子的女人,還是一個寡婦;
不準備搭理她,趙吏避開春娘的手就要離開,但是這個大膽的寡婦居然抓住了他的衣領,擺出長輩的姿態,硬是把包子塞進了他的懷里。
這是在可憐他嗎?
趙吏感覺自己心中的敏感被一下掀開,他近乎惱羞成怒的把懷里的包子扔回了寡婦的腳下,白白的面皮一下就粘滿了黑色的灰塵;
春娘明顯愣了一下,彎下腰撿起已經不能吃的包子;
趙吏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就轉身離開。
當天晚上,趙吏辦完差走在回家的路上,居然又遇到了那個寡婦,寡婦還在擺攤,面前摞著高高的蒸籠;
想起了自己傍晚時那種幼稚舉動,趙吏有點不好意思,低頭就想快步走開;
但那蒸籠并沒有遮擋住春娘的視線,她哎了一聲叫住了他。
趙吏深吸一口氣,轉身過去,想丟下銅板賠她那個包子就是了;
但剛走到包子攤前,春娘就比他先一步伸出了手,那只因為日夜辛勞而漸生粗糙的手掌心中,放著一個和傍晚時一模一樣的白胖包子。
這次趙吏不知是因為愧疚還是真的餓了,他接了過來;
咬了一口,還冒著熱氣的湯汁就瞬間溢滿了口中,這時耳邊卻傳來寡婦促狹地聲音:
“這就是早上你扔掉的那個包子哦~”
趙吏嘴里咀嚼的動作生生停了下來,那個包子就這樣懸于兩排牙齒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