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覺得過了很久很久,但又覺得可能其實只有一個彈指的功夫。
她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判斷,不僅是時間,阿青失去了對自己本心和意識的掌控,她沉淪進了一汪黑暗中。
阿青是慢慢發現自己開始無法掌控自己的,但她停不下來,她不斷揮舞著林宗老教她的劍法,劍法舞完了就使出那些劍道展露給她的‘破道一劍’,阿青沉浸于那種奇妙的感覺內。
她覺得自己的心神就像脫下了一件衣服般,越飄越高,身上的灼熱感消失,一切苦痛和快樂都消失,她所能體會到的只有虛無,而這片虛無她也似曾相識。
她…又死了嗎…
一切的一切,和在平京危難時,她被恨生拉入本心內的場景何其相似。
她被投入到自己的殺意黑火內,只是一瞬,那些黑火就把她的本心燃盡,而后她就成了一個模糊的意識,什么都再無法感受。
看來這次…是沒人能救她了…
阿青并不覺得悲傷,也沒有憤怒不平,她被剝奪了所有情緒,現在只有寧靜,如死水般的寧靜。
如果硬要形容阿青現在的狀態的話,那阿青可以說自己既不期待,也不拒絕,她是在順其自然,隨便這片黑暗要把她帶到什么地方去,她都無所謂了。
黑暗像水一樣在靜靜流淌,隱約間,阿青耳邊似乎聽到有人在跟她講話。
“阿青。”
“是我。”
阿青任由自己仰躺在黑暗中,黑暗覆蓋住她全身,但她的臉還露在黑暗之外。
為什么這片黑暗中有別人說話她不在意,為什么那人知道她的名字阿青也不在意,為什么要叫她阿青更是想都不想。
“你還記得你要做什么嗎?”
“不記得。”
阿青感覺自己身上似乎有雙手在往上撐自己,把她的身體在黑暗中撐高了些。
阿青也不奇怪這雙手是什么,但離得黑暗更遠些后她倒對這聲音起了一些好奇,認真傾聽,想知道這聲音是男是女。
“你快要長大了,該懂事了。”
阿青有些失望,無論怎么聽她都聽不出男女來,那聲音就像是本該在那一樣,既無出奇之處,也無不同之處。
“記得你對我的承諾。”
阿青耳邊傳進最后一句話,突然覺得自己整個身體被人猛地推了一下,而后她就像掉入懸崖,不斷下墜。
下墜途中失去的情感漸漸回到她體內,剛才茫然不覺的場景和聲音現在幾乎讓阿青窒息,她從中體會到了最深刻的恐怖。
那到底是什么?是夢嗎?
阿青感覺自己從最黑暗的地方死里逃生,但她現在眼前卻還是黑暗,盡管不再是那種純粹的黑,但這種讓她無力反抗的感覺還是讓阿青體會到難言的恐懼。
她想要掙扎,卻覺得自己被繩子死死縛住,全身上下哪里都動不了,只能微微顫抖。
…冷靜…要冷靜…
阿青想起了自己上一次經歷這種恐懼的時候,那個時候她還不是一個人,阿烈拉著她的手不停在逃跑。
經過幾次修士追殺,見識到那種非凡力量時,阿青心中有了從出生開始從未有過的害怕。
那時她還不會劍,也不懂何為劍客,只是一個無知的牧羊女,幸而阿烈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