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早已沉入地平線。
窗外,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卻照不進這間被死亡陰影籠罩的病房。
趙紫玉坐在椅子上,手指頭輕捻著蓋在爺爺身上的薄毯一角,反復搓揉,那柔軟的絨線幾乎要被她搓出毛絮,一如她此刻紛亂的心緒。
她抬頭看看掛鐘,又看了眼盯著病房門的爺爺,眉心緊蹙。
不知不覺都七點了。
“爺爺,”趙紫玉抿了抿干澀的嘴唇,聲音放得極輕,“天都黑透了,您要不……閉眼歇會兒?這樣盯著,眼睛該累了。”
林振邦喉嚨里“嗬”了一聲,腦袋搖了搖。那渾濁的眼珠子,還是死死黏在門上。
“咔噠”一聲輕響,門把手轉動,門被推開了。
林振邦眼睛一亮,脖子猛地一梗,半抬起腦袋望向門口。
趙紫玉心頭一跳,順著他的視線望向了門口。
推門而入的林修遠,冷不丁地對上老爺子和趙紫玉那寫滿期待又瞬間垮掉的臉,愣住了,有點懵,“怎么都這樣看我?出……出什么事了?”
趙紫玉的肩膀無力地垮塌下來,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說道:“小叔,你來了。”
那扇門,終究沒等來爺爺等的人。
病床上的林振邦看清門口的人是誰后,什么也沒說。
他緩緩躺平,頹然地合上了眼,仿佛最后一絲支撐他的力氣也被抽走了。
林修遠看著父親灰敗的臉,心直往下沉。
他轉向紫玉,壓低聲音問道:“爸今天……看著不對勁?朵朵呢?她今天……沒來?”
他環顧了一下安靜的病房,答案其實已經不言而喻。
“嗯。”趙紫玉點了點頭,喉嚨里擠出個含混的音兒。
她看向床頭柜上那個已經發黃發蔫的蘋果,輕輕嘆了口氣。
時間在壓抑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淌。
趙紫玉坐在角落的小桌旁,強迫自己盯著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的設計稿,光標挪來挪去,卻也看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