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個屁!”周芳芳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爆了粗口,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她指著周野的鼻子,語速快得像機關槍,“周野!你動動腦子!你知道你這次傷的是左肺下葉吧!你要是真有晚期肺癌,腫瘤早就把你的肺占滿了!你當我們這些醫生護士,儀器設備,都是擺設嗎?”
周野被她有理有據的一頓輸出徹底砸懵了,“所以,我是被……誤診了?”
周芳芳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也不完全是。你說的那個‘愛心醫院’,十有八九是那種私人承包的體檢中心。這種地方,為了創收,慣用的伎倆就是故意把一些小問題無限放大,甚至無中生有!說什么‘疑似xx’‘高度懷疑xx’‘建議立即復查’……話術一套一套的。目的就是嚇唬你,讓你慌不擇路地再去他們那里花大價錢做‘深度檢查’或者‘專家會診’。”
她看著周野依舊有些呆滯的表情,放緩了語速,盡量解釋得通俗易懂:“他們說你肺有點‘小問題’,可能是真的。比如有點輕微的炎癥,或者良性結節,這在抽煙的人里面太常見了。但是!”
她斬釘截鐵地加重語氣,“肺癌,絕對不可能!這純粹就是危言聳聽,騙錢的套路!懂了嗎?”
周野的臉色瞬間如同打翻了調色盤,經歷了從一片灰敗死寂,到震驚茫然,再到難以置信的狂喜。
他像是溺水之人終于抓住了浮木,死氣沉沉的眼睛里迸發出強烈的光,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劇烈的動作瞬間牽扯到背后的傷口,疼得他“嘶”了一聲,額頭上冷汗涔涔,但他根本顧不上。
他光著腳下了病床,踉蹌著上前幾步,一把抓住了周芳芳的手臂,“周護士!你確定?你真的確定?我沒有肺癌?我……我沒事?”
芳芳被他抓得手臂生疼,忍不住“哎喲”了一聲,看著他這副又驚又怕的模樣,滿腔的怒火也化作了同情。
“輕點!骨頭都要被你捏斷了!”她嘆了口氣,放軟了聲音,“我發誓我沒有騙你!我用我未來的護理生涯發誓!你要是不信,明天,我親自幫你安排,去我們醫院影像科拍個最清晰的肺部ct出來,我請我們醫院最牛的呼吸科主任親自給你看,讓他親口告訴你,你到底有沒有肺癌!行了吧?”
周野抓著她手臂的手驟然松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般身體晃了晃,差點沒站穩。
他失神地喃喃自語:“所以,我沒有肺癌?我……我不用死了?我還能繼續活?”
周芳芳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里一時五味雜陳,哭笑不得。
她忍不住腹誹:“正常人收到癌癥消息,第一反應不都是嚇得魂飛魄散,然后立刻馬不停蹄地去正規三甲醫院復查確診嗎?這家伙倒好,直接就給自己判了死刑?連求證一下的念頭都沒有?一門心思就想著怎么安排后事?這腦回路,該說他傻呢?還是……傻呢?”
“可是……”狂喜過后,一絲疑慮又爬上周野的心頭。
他急切地追問:“可是我最近咳嗽得很厲害,感覺肺都要咳出來了!這……這又是怎么回事?”
畢竟,這劇烈的咳嗽曾被他視為肺癌的鐵證。
周芳芳思索片刻,輕聲詢問:“你抽煙嗎?抽得兇不兇?一天幾包?”
周野被她問得一愣,隨即有些赧然地老實回答:“以前……抽得挺兇的。一天一包半到兩包吧。但這兩周……”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沒抽了。”
其實,自從燒烤店那晚,林玫朵被二手煙嗆得咳嗽了幾聲后,他就再也沒碰過煙了。
周芳芳微微頷首,露出了然的神色:“那就對了。你這咳嗽,十有八九就是長期抽煙導致的慢性咽炎或者支氣管炎。本來氣管就敏感脆弱,再加上你突然一下子把煙戒得這么徹底,身體會有個不適應的過程,咳嗽反而會加重一陣子,這很正常。”
她看著周野依舊有些將信將疑的眼神,繼續耐心解釋:“那個體檢中心說你有‘問題’,估計就是指你肺上有點因為長期抽煙引起的炎癥,比如鈣化點什么的。但這跟肺癌,差了十萬八千里。”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像個操碎了心的大家長:“當然,你要是還像以前那樣不要命地抽下去,以后會不會得肺癌,那就真不好說了!”
周野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精彩,震驚、狂喜、荒謬、后怕、難以置信……種種情緒如同走馬燈般在他臉上輪番上演。
他有些脫力的手撐著墻壁,輕聲呢喃:“所以,我真的沒有肺癌?我……我還有未來?”
“未來”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