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偶遇（第2頁）

他說得很輕，也很快，語氣低沉，像是生怕驚擾了什么。

葉如棠靜靜地望著他，凝神側(cè)耳，像是在等他說完。

顧懷瑾看著她的眼睛，一瞬間有些恍惚，又往前湊近了些，

“臣，心有疑慮。”

“我朝信佛者眾多，此事又眾目睽睽，影響甚大，微臣心中憂慮，若當(dāng)真將尸首曝尸一年，不免太過駭人

“此旨若下，百姓或不記妖人之罪，只記圣上雷霆之威。”

他喉間發(fā)干，卻還是強撐著把最后那句話說了出來：“此時能勸得陛下的，唯有娘娘一人。”

言罷他深吸了一口氣，向葉如棠又拱手行了一禮。

葉如棠望著他，一動不動地站著，烏發(fā)垂落肩前，襯著她眼神清澈如鏡。

顧懷瑾忽而有些后悔，自己此舉……實在太過莽撞。

他不知道她會如何回應(yīng)，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她會如何看待自己。

“顧大人的意思。”她終于開口，“是想讓本宮為眾僧進言？”

顧懷瑾向她一躬身，“請恕微臣僭越。娘娘今日臨危不亂，慧眼如炬、當(dāng)眾戳破奸計，如今之際，能為此事進言的，恐怕唯有娘娘您了。”

葉如棠看了他片刻，顧懷瑾聞她久未言語，抬起頭來，與她目光一觸，便立刻避開。

他剛剛確是一時沖動，此刻心中忐忑不安，與葉如棠清澈的目光相接，只覺心跳陡然加速，卻聽到葉如棠輕聲道：“本宮知道了。”

顧懷瑾一揖到地，待葉如棠走開，方才站直了身體。

只見她背影婀娜，纖腰一束，行走于夜色中，裊裊婷婷，竟不似真人一般。

顧懷瑾更加心神蕩漾。

那張臉，那雙眼，分明便是昔日的昭和。

眸中清波蕩漾，澄澈得能照見世間一切，竟讓他生出縱身躍入的沖動。

你若真是昭和，必會如她一般純善慈悲，不會袖手旁觀。

葉如棠回到房中，魏嬤嬤為她解下披風(fēng)，夜深露重，指尖輕蹭到一抹微涼的濕意，讓人忍不住手指一抖。

她坐在桌前，魏嬤嬤端來一杯熱茶，捧到她手中。

她指腹貼著瓷盞外壁，細細摩挲著那一圈暗紋，目光落在霧氣氤氳的茶面上，若有所思。

魏嬤嬤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了幾次，還是忍不住開口，“娘娘，適才顧大人那番話，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她輕抿了一口茶，熱氣沿著喉嚨緩緩流入腹中，卻驅(qū)不散心頭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