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允許,梁無斯便帶著兩位昏迷的弟子進到濯云峰上。可這一抬頭,他就見到自家師尊不遠處坐著一位笑吟吟的男子,正是山主。梁無斯沒想到竟然會見到山主,他拜入師尊門下四十多年,見過這位山主的次數兩只手都能數得過來,這已經算是很多了,山主常年閉關清修,等閑見不到面,猝不及防見著了,梁無斯心中忐忑,連忙俯身行禮,“弟子梁無斯見過山主。”
“不必多禮。”那隨意坐在一塊水邊青石上的男子容貌皎皎如月,俊美卻不逼人,通身上下的溫和氣息,似是十分的好說話,叫人見了不由自主就放松下來,但又莫名讓人不敢靠近冒犯。他坐姿隨意,青色衣擺垂下青石,手邊還放著一盞靈茶,此時攏著袖,一派和藹的與梁無斯說話。
他道:“你說兩位弟子不知何故昏迷至今未醒,不如讓我來看看,則容師弟可是一向不擅此道。”
梁無斯怎么敢勞動山主,只能偷偷抬頭覷向師父神情,見他還是如以往那樣面容冷漠肅然,就有些拿不準他在想什么。
則容見到弟子神情,冷冷道:“山主要看,你還愣著做什么。”
梁無斯聞言忙將昏迷的兩位弟子放出,然后站到一邊不敢出聲。
執庭上仙從青石上站起,笑道:“則容師弟,你只有這一位弟子,莫要對他太過嚴厲了。”
則容負手冷哼一聲,“一味縱容,才是不該。”
執庭搖搖頭,上前查看兩位昏迷的弟子。他原本臉上帶笑,此時卻難得的愣了一瞬,隨即臉上的笑容再度出現,不過這笑容比之剛才,又多了些說不清的東西。
“無斯,你方才說,那幾位弟子是怎么找到這二人的,當時又是何等情況?”
梁無斯不知道山主為何突然這么問,但還是立刻照實說了。誰知道他說完,竟然聽到山主輕笑出聲。
梁無斯:“……”山主是在笑什么,難不成是在笑他說的兩位弟子被人扒了褲子綁在樹上?這,這么折損山門名聲的事,就算聽了不生氣,怎么也不該笑吧。
梁無斯剛想著,又聽見山主低低嘆了句:“許久未見,性子倒是變了些。”這簡單一句話里的親昵意味讓梁無斯聽得頭皮一麻,更是丈二摸不著頭腦,山主這是,在說誰?
執庭眼中柔波瀲滟,像是極為愉悅,他抬手,從那兩位弟子額上各取出一道靈力,然后他輕輕一抓,將那兩道靈力合作一處,順手塞進了自己的袖子里。
“好了,帶他們二人回去休息吧,一刻鐘后就會醒來,不必太過擔心。”
聽山主這么說,梁無斯臉上一喜,趕忙道:“多謝山……”可他還未說完,就見到一旁的師尊忽然揮袖,他當即感覺一陣暈眩,再睜開眼就發現自己連帶著兩個弟子都來到了濯云峰外。
梁無斯:“……”師尊,好歹讓徒兒把話說完啊。
待梁無斯被送走,則容上前對那個一臉從容的大師兄說:“方才那個靈力,是她?”說這話時,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執庭衣袖。
執庭知道自己能認出,師弟也能認出,于是也沒有隱瞞,直接道:“確實是她。”
則容聞言沉默半晌,然后面沉如水握拳冷道:“既然她主動出現了,便多派些人手,將她和昭樂一起抓住帶回。”
執庭嘆了一聲,“則容師弟,我說過,昭樂若是逃了,不必派遣太多弟子前去捉拿,做個樣子便罷了,你卻是瞞著我派了那么多弟子前去,若是我今日不在,恐怕還被瞞在鼓里。”
則容面容一抽,“山主,昭樂刺殺于你,自當抓住帶回,關押進死寂之間。我掌山規刑法,不能徇私,就算是師妹,也得受罰。”
“不徇私?”執庭笑了笑,垂眸漫不經心擺弄著自己的袖子,口中問道:“若是抓住了師父,你也準備將她與昭樂一齊關進死寂之間?”
則容咬牙,“自然。”
“何必如此。”執庭嘆息。
“她若一直安居一隅便罷,可她如今與昭樂牽扯到一處,說不定會影響到我們的大計,她若是真的決定……到時候,山主你該如何自處!當年之事,勢必再次重演!”則容說這話時,面帶寒霜,氣勢極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