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娘沒吭聲,她身邊劍影幢幢,不斷發出簌簌的聲音,然后飛快的形成了兩個劍影囚籠,將那奄奄一息的兩個連兮微關在了里面。收回熹微劍,十二娘這才看向竇幸和蘇花菡。瞧了兩眼,見這兩個確實有些狼狽的樣子,她才說:
“這些幻象并非越來越厲害,而是你們的氣勢越來越弱了,還沒有察覺嗎?它們的能力來自于你們自己的想象,換言之,就是源自于你們心中的‘畏懼’。你們覺得它厲害,覺得自己打不過,無形之中就將自己壓制住了,所以才會覺得施展不開。這困陣里的幻陣就是這等作用,只要你們摒棄雜念,堅定自身,壓制畏懼之心,它們就不是威脅?!?/p>
竇幸若有所思,幾息之后竟然就地突破到了大成期初期。他同樣制住那個連兮微后,閉眼鞏固一番,接著就興高采烈的來到十二娘身前,行了個大禮:“兮微前輩!多謝您指點!”
十二娘:“談不上指點,你自己資質好悟性高,也難怪進境這么快。不過大成期之后與之前不同,若是急躁求成,極容易留下隱患,當放緩一下靈力修煉,更注重修心?!?/p>
“是!兮微前輩!”竇幸兩只眼睛亮的像燈泡一樣,亮的十二娘覺得有點晃眼。除了竇幸,身后另一雙眼睛的存在感也很強。
實在是避不開,十二娘轉身,對上昭樂的眼神。
“師父之前為何不愿認我?是……因為我進境不夠,讓師父失望了嗎?”昭樂眉心緊緊顰著,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十二娘: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對徒弟并沒有修為上的要求,我這個做師父的,所求的也不過是你們都平平安安的?!笔镎f。
昭樂聽了她的話,不僅沒有放松,反而更傷心了,“那是因為我給師父帶來了麻煩,所以師父責怪我,才不愿意認我嗎?”
“你這算是什么麻煩,和你四個師兄比起來,你是最乖的一個,師父最喜歡你了?!笔锖宓?。
可是昭樂并沒有小時候那么好哄了,她直直看向十二娘,“如果最喜歡我,那當年的事情師父為什么不愿意告訴我?這么些年為什么不愿意告訴我你還活著?為什么不愿意帶我一起離開?”
“……內情很復雜的,但是我死前,你大師兄答應我會好好照顧你,所以我以為你這些年過得還不錯。”
“讓大師兄照顧我?!闭褬仿勓陨袂楦鼜碗s了,“說到底,師父你一直最喜歡的是大師兄,就算他殺了你你也還是更喜歡他?!?/p>
十二娘看了一眼旁邊傻眼的竇幸,沉聲道:“昭樂!”
昭樂立刻紅著眼眶埋下頭去,擦著嚴謹委屈的說:“果然如此,從前就是這樣,我們都不能說大師兄一點不好,從前也就罷了,可是到了如今,師父還是這樣,那我這些年做的事豈不是很可笑?”
啊,竟然哭了,十五歲之后就沒哭過了這孩子,今天竟然又哭了。十二娘能理解她這種委屈的心情,但是她其實不擅長哄徒弟,從前這種事都是執庭代勞的。她擼了一把自己的頭發,蹲在昭樂面前,摸,摸了摸她的腦袋。
“樂樂啊,你要知道,世界上很多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師父有師父的無奈,你大師兄和二師兄,也有他們的堅持,我們之間并沒有仇恨,只是要走的路不同而已。讓你這些年受委屈了是師父不對,但是我本來以為你那么信服你大師兄,過些年也就沒事了,我怎么知道你們鬧得這么僵?!?/p>
昭樂沒應聲,十二娘換了個說法,“樂樂?你放松一點,金寶在你懷里要被你勒死了?!?/p>
昭樂一驚,往懷里一看,果然看見僵成一塊的金寶。她和金寶對視了一眼,默默擦了擦眼淚,放開了金寶。
金寶好像也被嚇到了,縮在那,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望著她,像是不認識她了。十二娘順手也拍了他的腦袋一下,“干什么,不認識十二娘了?”
“我的娘啊,真的是十二娘?。渴锬恪阏婧每?!”金寶忽然嘿嘿傻笑起來。
十二娘無言,這小子長大后一定是個色胚。
竇幸已經接連傻眼了很多次了,他感覺自己今天知道的事情有點多,甚至覺得怕怕的。聽昭樂所說,兮微上仙當年的死,似乎與執庭上仙有關?一瞬間腦補了一場爭權奪利師徒相殘的大戲,竇幸悄悄咽了咽口水。
都說兮微上仙冷漠無情,但是對待徒弟慈愛有加,也很受徒弟們的愛戴,是多少正道師徒楷模,可是現在看來,事實如何有待商榷啊。一直以來向往的師徒和睦相處其實很有可能是假的,竇幸有點心碎。每次他被自己那個兇狠殘暴的師父暴揍的時候,就會安慰自己這世上還有兮微上仙和執庭上仙那樣相互愛護的師徒,結果現實竟然這么殘忍。
十二娘在這忙著安慰小徒弟和金寶,竇幸在一旁忙著腦補的時候,那邊蘇花菡終于拼著一身的傷,把最后那個連兮微給困住了。剛才十二娘說得簡單,竇幸也做的容易,但蘇花菡做來卻沒那么容易,一來他沒有十二娘那個修為,二來他也沒有竇幸那個悟性和幸運,難免就要折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