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夕站在那里,小小的身影在廣闊的冰窟入口處顯得格外孤單。
她身上那件單薄的舊裙子,與周圍重獲新生的異獸們和歡呼雀躍的土撥鼠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靜靜地站著,那雙原本應該充滿童真的大眼睛里,此刻卻是一片空洞,仿佛靈魂被抽走了一般,只剩下最原始的茫然與悲傷。
“若夕?”林沐夕再次輕聲呼喚,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向前走了兩步,卻又停下了腳步。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孩子。她和云瀟剛剛親手終結了若夕父母的殘魂,盡管那殘魂早已被怨念扭曲,不再是慈愛的雙親,但對于若夕而言,那終究是她唯一的親人。
云瀟的眉頭緊鎖,他比林沐夕更加冷靜,但此刻,心中也同樣泛起了復雜的波瀾。
他一生與死亡為伴,見過無數生離死別,但從未有一個場景像現在這樣,讓他感到如此棘手。
他們是為正義而戰,解救了無數生靈,但這份正義的背后,卻是一個孩子破碎的世界。
這份沉重的代價,讓他這個習慣了用力量解決一切問題的少年,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
周圍的歡慶聲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了。異獸們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停止了咆哮,土撥鼠們也停止了叩拜,整個冰窟陷入了一片肅穆的寂靜。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個孤獨的小女孩身上,以及她面前兩位拯救了世界的英雄。
若夕緩緩地抬起頭,目光在云瀟和林沐夕的臉上來回掃過。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卻最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那雙空洞的眼睛里,終于有了一絲情緒的波動,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痛苦,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絕望。
“她……她什么都知道了。”土撥鼠大長老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到云瀟身邊,用幾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英雄,這孩子……命苦啊。
她的父母本是極寒世界最強大的守護者,卻因為一次意外,被域外天魔所蠱惑,走火入魔,才變成了那對只知吞噬與毀滅的軀體。
我們土撥鼠一族,以及這些異獸,都是被他們囚禁的。若夕是唯一沒有被他們傷害的人,或許……或許在她父母心中,還殘留著一絲人性,所以才留下了她。”
大長老的話,像一把鑰匙,解開了云瀟心中的疑惑,也讓他心中的那份沉重愈發強烈。原來,那對殘魂并非天生邪惡,他們也曾是守護者。這讓整個事件的悲劇色彩更加濃厚。他們消滅了災禍,卻也徹底斬斷了一個家庭最后的聯系。
“現在……她該怎么辦?”林沐夕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她看著若夕,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孤獨而無助。
云瀟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
他沒有走向若夕,而是轉身面向所有被解救的生靈,聲音洪亮而沉穩:“各位,我們今天摧毀了寒霜神殿的邪惡源頭,讓極寒世界重獲自由。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勝利。
但是,勝利的喜悅無法掩蓋一個事實,那就是,我們為了這份自由,也付出了一份沉重的代價。”
他的目光落在了若夕身上,繼續說道:“這個孩子,若夕,是那對殘魂唯一的后代。她無罪,她也是這場悲劇的受害者。
現在,她失去了唯一的親人,無依無靠。我們解放了這個世界,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這個世界的孩子,在孤獨與絕望中度過余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