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變身的完成,罕木兒的目光向周圍掃視了一圈后,最終定格在余淵的身上。那目光中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人類的理智,有的只是嗜血和殺戮。看的余淵也是心頭一震,有一種年少時單獨面對野獸的那種后背發(fā)涼的感覺。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都傻了,除了第一聲驚呼以外,不敢發(fā)出任何的聲音。在草原上,除了狼以外沒有什么大型的猛獸,而今罕木兒變身的這個東西,比最強壯的牯牛還要高大,不但脫離了人的范疇,更跳出了草原人的想象之外,所以,在場的眾人,都看傻眼了,噤若寒蟬,生怕發(fā)出一點聲響,這個野獸一般的東西會撲向自己。
當(dāng)然也有例外,比如阿古伊河此時心中除了震驚以外,還有幾分淡淡的竊喜,這么長時間以來,他都不知道罕木兒還有這樣的本事。幸好今日暴露出來,雖然看起來兇猛,但終究自己還有應(yīng)對之法。若是日后等他與阿布爾斯郎翻臉的時候,出現(xiàn)這樣一幕,恐怕要被對方殺個猝不及防的。
娜布其則是捂住了嘴巴,眼神中露出了擔(dān)憂的神色,她自然知道余淵的身手,若是放在平日里,這東西再大,她相信余淵也會有應(yīng)對之法。可如今不同,二人是不能使用內(nèi)力的,眼看著二者之間體型巨大的差異,余淵單薄的如同一個站在巨人面前的孩子,這還怎么交手?能夠留的性命已經(jīng)是奢望了。可若是這一局余淵輸?shù)袅耍椭荒芗藿o罕木兒了,那還真不如死了算了。因此,這場上她是最擔(dān)心的一個人。
反觀余長風(fēng),臉上依舊是不動聲色,可心中也是擔(dān)心,自己兒子的身手他自然是知道的。若是對方單純只是體型巨大,這還不怕,就怕這恐怖變身之下,這個罕木兒還有什么后招,若是那樣,可就危險了。
站在篝火旁邊的阿布爾斯郎則是眉頭一皺,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快的表情。這個罕木兒也是的,真是沉不住氣,當(dāng)初圣師在傳授他二人這種變身的功法的時候,已經(jīng)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他也是將這一手作為和自己老爹翻臉的底牌,沒想到今日竟然被罕木兒就這樣暴露了。看自己老爹的模樣,想必心中已經(jīng)有了計較。唉!還真是小不忍則欒大謀。不過,也罷,這巨人體術(shù)的威力他比誰的清楚,不但刀槍不入,而且力大無比,別說那姓余的小子如今不能使用內(nèi)力,就算是他能使用也只能是砧板上的魚肉,任憑罕木兒宰割。
變身后的罕木兒有多變態(tài)他是見到過的,說是神魔一般的存在,那是毫不夸張。所以,這個姓余的小子死定了。自己這個寶貝妹妹,也是嫁定了。這樣想來罕木兒暴露變身的秘密也算是值了。想到這里,他的眉頭皺的也沒有方才那樣難看了。
而直接面對罕木兒的余淵,他心中的感受比誰都清楚,在他面前站著的此時已經(jīng)不算是一個人類了。別人或許沒有發(fā)現(xiàn),只是覺得罕木兒的體型變得強壯了。可實際上,余淵強大的神識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罕木兒的靈魂此時已經(jīng)被拆分成兩個部分,其中人魂和天魂被壓制在意識海的深處,如今掌控身體的是他的地魂。這地魂是負責(zé)掌管人類所有負面情緒的,換句話說它也是人類心底最為陰暗情緒的集合體,所以,眼前這個罕木兒已經(jīng)沒有了人的理智,甚至連獸類應(yīng)有的本能的善念都沒有,純粹的一個惡魔。這種功法太過霸道,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如果經(jīng)常使用這種功法,施術(shù)之人的地魂會越來越強大,最后將天魂地魂同化掉,這人也就徹底淪為一個殺戮的機器了。
想到這里,余淵突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此前那些水僵,還有差點被盛奎爾借體重生的初兒,不都和眼前這個罕木兒有異曲同工的之處么?莫非……余淵似乎想通了什么。可惜不容他再往下深想,眼前的罕木兒已經(jīng)兇性大發(fā),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吼,一弓身,便朝著余淵沖了過來。這次他的戰(zhàn)斗方式也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此前還有套路可循,可現(xiàn)在卻完全如同一頭巨獸一樣,只是靠著狩獵的本能攻擊。什么摔跤比試?他只是單純的想要將對面的獵物撕成碎片。眼見如此,余淵不敢硬剛,只能身形一晃,依靠身法閃開。
那巨型罕木兒別看體型碩大,可動作竟然比變身之前還要靈活幾分。緊接著一爪揮了過來,直奔余淵的腰間。這一把若是被他撈到,定然會被攔腰打斷脊梁。就算不死,下輩子的性福可就全毀了。余淵不敢怠慢,緊接著又是往后一退,避開了這一擊。可罕木兒卻如影隨形緊接著跟了上來,和剛才余淵對付他的方法幾乎如出一轍。弄得余淵手忙腳亂。更可怕的是兩人體型上差異,導(dǎo)致罕木兒只需要小范圍的活動就要將余淵逼的手忙腳亂,弄得他險象環(huán)生。有幾次指尖就貼著余淵的肌膚滑了過去。看的娜布其不敢睜眼。旁邊的吃瓜群眾也是頻頻驚呼。
一晃便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原本余淵以為,對方的變身應(yīng)該是有時間限制的,或者說應(yīng)該有個衰減期的,可現(xiàn)在看來,他是徹底想錯了,這罕木兒是越戰(zhàn)越勇,比方才還要兇狠三分。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被對方耗盡體力,到那個時候,怕是想要翻盤也難了。倒不如現(xiàn)在兵行險招、一念及此,余淵身形一晃暴退到五步開外,果然那罕木兒隨即跟了上來。卻沒想到,余淵不但沒有像剛才那樣繼續(xù)閃躲,反而是身形緊接著一突,如同飛燕投林一般,沖向了罕木兒的懷中。這道令他措不及防,慌亂之下,他將雙臂交叉,想要擋住余淵的身形。
卻不知這正是余淵想要的結(jié)果,只見他腳下發(fā)力,直接拔地而起,在空中用腳尖點了一下罕木兒的手臂,身形再次向斜上方升起,并指成劍,直奔對方的右眼睛插去。這一系列變化又快又猛,根本不給罕木兒反應(yīng)的機會,眼見著余淵的手指已經(jīng)接近了對方的眼睛,這個距離已經(jīng)避無可避了。余淵心中一喜,自己兵行險招,果然沒有白費。旁邊看熱鬧的眾人,也都以為這次罕木兒定然要吃虧了。
卻萬萬沒想到,那罕木兒突然一閉嘴,一聲悶哼從鼻孔中發(fā)了出來,隨著聲音,一團黑氣從他的鼻孔中噴涌而出。直接化作一團濃霧,擋在了面前。余淵的手指剛一接觸到那迷霧,頓時感覺如同被萬只螞蟻啃食一樣,痛癢難當(dāng)。也不知道這黑霧是個什么東西,但余淵卻明顯能夠感受到,若是這一招用實,恐怕整根手臂都要被廢掉。無奈之下,他只能身形向上再次拔起,緊接著往后一翻,將這一擊的力道化去,隨即落到了罕木兒前面一丈開外。這才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只見上面還殘留著一絲黑氣,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卻如同活物一樣揮之不去,那種痛癢之感,絲毫沒有減弱。
這也就是余淵,自小被藥物浸泡,百毒不侵,肉身也堅韌無比,換做旁人,此時恐怕已經(jīng)被那黑氣侵蝕入體,痛苦難當(dāng)了。饒是如此,余淵也是心有余悸,自己這時候不能運用內(nèi)力,右臂此刻又被黑氣繚繞,使用不便,對方還不知道有什么更加詭異的手段等著自己,這一局想要勝恐怕是難了。不過他一向不輕易言敗,心中斗志更加強烈。忍住手臂的痛癢,再次仔細打量起對手。這時候罕木兒也長吸一口氣,將那團黑霧重新納入體內(nèi)。用謹慎的眼神盯著余淵,并沒有直接上來繼續(xù)攻擊。方才那一下,也將他嚇的不輕,雖然沒有了人類的理智,但作為生物,趨吉避兇的本能感應(yīng)還是有的。方才那一擊,讓他感受到了對手的強大,所以,他再不敢輕易的出手。
二人就這樣對峙了一會,最終還是罕木兒沒有忍住,身形一弓,再次奔著余淵沖了過來。余淵依舊不敢硬剛其鋒,只能閃身躲避,戰(zhàn)況再次陷入膠著狀態(tài)。不過這一次,余淵開始仔細打量罕木兒的動作,開始找尋他身上的破綻。方才余淵之所以選擇攻擊對方的眼睛,那是因為從對方的體型和外表來看,沒有內(nèi)力加持的余淵,即便是拳腳打在對方的身上,也不過和撓癢癢沒什么兩樣,所以他才會選擇了一個常人看起來最為薄弱的地方。可惜對方有那團黑氣護體,這個破綻也算不得是破綻了,只能另尋攻擊點。數(shù)個回合過去,余淵已經(jīng)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了,可罕木兒依舊生龍活虎。余淵心中也暗自著急起來,這樣下去幾乎是敗局已定了。
猛然間,余淵想到,這罕木兒雖然沒有露出什么破綻,可從二人交手到現(xiàn)在,每當(dāng)余淵跳起來攻擊的時候,他總是特別小心,不讓余淵落到他的身后。按照他這個體魄來說,后背幾乎可以任憑余淵攻擊,這種不自覺的防護動作,只能說明他的命門在背后。想到這里,余淵加快步伐,連續(xù)幾次做出寧愿受傷也要突破到對方后背的動作,卻都被罕木兒擋住了。幾次試探后,余淵終于確定,對方的弱點就在他后腰的命門穴。這一發(fā)現(xiàn)頓時讓余淵的心中輕松了不少,若是再找不到破綻,自己可真的要輸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雖然罕木兒全力避免余淵繞到他的背后,可余淵的身法畢竟強過他的太多。以有心算無心之下,
余淵終于抓住了一個機會,從對方臂下,險險的穿了過去,來到了罕木兒的后面。他將所有力氣全都聚集在右臂,攥指成拳,對著罕木兒的后腰命門穴就是一拳。眼見著罕木兒這次已經(jīng)是避無可避了,總不能他還能放個屁來將這一擊化解掉吧。余淵的臉上也露出了輕松的神色,終于結(jié)束了。眼見著這一擊即將擊實,余淵的腦海中卻突然冒出來一種極度危險的警覺,似乎有什么野獸在身旁擇機而噬一樣。這種感覺隨著他身形和罕木兒的接近,越來越強烈。
眼前這一擊就要成功,可這種警覺卻是實打?qū)嵉拇嬖凇I頌榇炭椭踬Z風(fēng)指的親傳弟子,余淵這些年來的修煉可不是白給的,這種警覺是身為殺手的本能。他絲毫不懷疑這種感覺的真實性。幾乎在電光火石之間,他迅速做出了一個決定。收拳后退。在他身形即將后撤的那一剎那,只聽嗖的一聲,在罕木兒被厚厚的體毛覆蓋的尾椎骨部位,飛箭一樣射出了一根東西,直奔余淵的面門而來。若是方才余淵不停住攻擊,這東西此時已經(jīng)直接插到了他的臉上。幸好他此刻已經(jīng)開始后退,但后退的速度和對方攻擊的速度相差太多,那東西依舊急速的接近余淵的面門。這時候想要躲避已經(jīng)沒有任何機會了,余淵只能拼命的往后退,隨即一個鐵板橋,身形后仰。
終于余淵后退的力道用盡,拿東西也停頓了下來。這時候的場景是余淵后仰到上半身幾乎和地面平行,而那東西如同一條軟鞭,鞭頭的部位,正好在余淵的前胸上方。那東西從罕木兒屁股后面伸出來,如通過兒臂粗細,最頂端一團長毛,赫然是一條牛尾巴。能夠躲過這一擊,余淵也是萬幸了。他身形一翻,就要擰身,從側(cè)面脫身出來。娜布其等人也長長吐了一口氣,心頭稍安。卻突然見那條尾巴如同長蛇一般,頭部一昂,隨即迅速的向下拍了下來。只聽得啪的一聲,余淵的身形猛的跌落地面,人也隨即滾到了一旁。
娜布其忍不住“啊!”的喊了出來,其他看熱鬧的人也都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變數(shù)。這變化來的也太快了,簡直令人目不暇接。這場比斗太精彩了。只不過沒想到這俊美的少年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被罕木兒擊敗。而那些傾向于罕木兒的人則已經(jīng)歡呼了出來“巴圖爾,巴圖爾……”余長風(fēng)強忍著沒有站起來,抓著酒杯的手指卻已經(jīng)因為用力過度而關(guān)節(jié)發(f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