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阿古伊河,余長風面色卻更加凝重了,方才周大邑來報,后面跟了這么久的小尾巴竟然不見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令他心中很是不安。于是喊來余淵想要商議一下,可此時余淵也沒有這個心情。方才阿古伊河等人離開,他正躲在人群里面偷偷的觀看。那道靚麗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赤那大部隊的人海當中,余淵悵然若失。伊人就在眼前,可卻知道,她對自己的愛正空守在那片異度空間之中,梨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空間差異形成的時間差異,將這種孤獨寂寞和相思拉的很長很長,“花開花落兩并蒂,春去秋來割四季。一片悲愁染白發,滿腹相思化作梨。”伊人的聲音在耳畔回蕩,余淵的心臟再一次如同萬箭穿過。他絕不會允許自己的愛人忍受這樣的折磨。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讓娜布其的本體再次愛上自己。可明日阿古伊河他們就要北歸了。而滄海使團卻要南行,自己又將何去何從?
就在他糾結,心亂如麻的時候,余長風將他喊了過去,分析身后探馬的事情,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營救娜布其分魂的事情,哪里有那份心思想別的,所以,余長風等于找了一個寂寞,也只能失望的放他回去了。不過余長風心中也盤算了,如今身后探馬的離去雖然他并沒有想明白原因,可此刻赤那的大軍就在眼前,估計安全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自己莫不如靜觀其變,也等一等,觀察一下情況再說。于是下令,滄海使團,在距離赤那大軍營盤一里左右的地方也安下營來,休整一天,明日再繼續趕路。他盤算過了,此地距離北離關,若是大軍推進,需要四五天左右。而滄海使團輕車而行,若是加快速度貪一些黑估計一天半也就到北離關下了。此刻北離關還在少布王庭手中,自己也要和阿古伊河商議一下交接的具體事宜。當初阿古伊河可是答應過的。
下午時分,余長風正在帳內思索一會去拜訪阿古伊河要說的事情,突然外面通報余淵來訪。余長風納悶這小子方才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這會兒怎么就突然來訪了。命人放他進來。
余淵進入帳中左右環顧了一圈,見沒有其他人在,連忙上前幾步低聲道,“爹,大事不好了,我知道牧仁打的是什么算盤了。”
“哦?說來聽聽。”
方才余淵心中滿是娜布其離別時候的樣子,心中煩亂,確實沒有辦法思考別的事情。但他畢竟自小經過多方面的鍛煉,心智成熟,懂得自我調節。過了沒多久便漸漸調整了過來,他知道單純的思念和悲傷都沒有用,得拿出真正的辦法才是。而這真正的辦法,就是他要想辦法將娜布其帶到滄海國去。阿古伊河不是說過想將她許配給孟董道么?那就將計就計,以此為借口,將娜布其帶回滄海,俗話說日久了……呃不對是日久生情,他就不信憑借他余淵的才貌,還搞不定一個小娘們。想通了這些,他不由得豪情萬丈,斗志勃發,心頭一輕,邁步便走出了帳篷。此時未時剛過,正是艷陽高照,天藍地闊,草長鶯飛,燕歌蝶舞的好時候。余淵舉目望去,只見遠處青草連天碧,白云地上來,好一番草原風景。再看那一邊,遙遠的地方似乎還有一汪小潭,那景色簡直是……等等,這地方怎的如此眼熟?他娘的不對勁——
余淵仔細打量眼前的環境,雖然草原上沒有明顯的參照物,但余淵看的也不是世俗人眼中的參照物,他是以天宮星辰位置,地下龍脈走向為根本來看的。此地他們雖然沒有來過,但從龍脈走向和氣機來看,和當初遇到水僵的那塊地方風水極其相似。聯想到牧仁當初如何陷落阿古伊河的親信,隨后在阿古伊河匯合滄海使團后,又如何離奇的消失,以及這一路上對方探馬的跟蹤,再加上他令人迷惑的追擊態度,余淵本來在腦子里已經形成的那份懷疑,那些蛛絲馬跡漸漸穿了起來,越來越清晰,騰的一聲將他的思緒點亮。鼠人,那些討厭的耗子,水僵,那些故意被人制造出來的怪物,地道,當日塔剌不花離開的地下溶洞,湖泊,那條藍狼詭異的隱去方式……所有的一切一切,在這一刻都連成了一條脈絡。套用一句老掉牙的臺詞,真相只有一個——牧仁等的就是這個時機,這個地點,今晚就是他動手的最后時間點。
不管是在阿古伊河隊伍中種下恐懼的種子,還是后來那種很明顯不背人的跟蹤方式,都是為了逼迫,或者說是推著阿古伊河的隊伍,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點與赤那匯合。以水僵的戰斗力,別說以赤那手頭現有的軍隊,就算是來個五七六萬的也不夠對方殺的。那些水僵,定然是鼠人的杰作,牧仁軍隊神奇的消失,肯定是進入了地下溶洞之中,從地下跟蹤而來。他將在今晚,借用鼠人族的力量將阿古伊河,乃至于他的最后底牌赤那,一網打盡。想到了這些他才匆忙的來到余長風的帳篷之中,將這些猜測講給他聽。
“爹,我們是進是退?”余淵在全部分析完后,開口問余長風道。
“你覺得呢?”余長風反倒是將問題拋給了余淵。
這個老爹就是這樣,本來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偏偏要來考自己。余淵當然知道這是老爹在考自己了,于是也不推辭,畢竟是兩父子不用裝假,于是開口道,“進中有退,以退為進。”
“有點道理,詳細說說。”
“將消息透露給阿古伊河,提醒他先下手為強,然后帶領隊伍先一步向南方撤退,連夜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余淵知道自己老爹已經心中有了打算,
所以也不啰嗦,簡明扼要,幾句話點出來重點。
余長風點了點頭,滿意的道,“正合我意。”
關于提醒阿古伊河的事情,倒不是說這父子兩個有多么博愛仁慈,而是單純的從政治角度考慮,對于滄海國來說,不管是阿古伊河還是牧仁任何一人統治草原都不是他們想看到的。最好是兩人并存,爭斗不斷,既能夠不斷內耗,令草原分裂無暇南顧,又能夠采取拉踩戰術,不斷調整支持的一方,從中獲得好處。這才叫做政治。
“余大人,你的意思是說,這湖泊之中有埋伏?”大帳之中阿古伊河一臉疑惑的問道。方才余長風已經說明了來意,他并非是不相信對方所說的話,只是那些內容,超出他的認知許多,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來。
“正是,外臣雖然不敢確定,卻也有六七分的把握。還望大汗早做決斷。”余長風道。
阿古伊河輕輕頷首,卻并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看向了帳中的赤那和額日德木圖等人。老木圖此時站了出來道,“大汗,那水僵確實恐怖,根本不是我們軍隊能夠阻擋的住的,當日若不是出了一點意外,恐怕我等都已經葬身它們之手了。”
“我有上萬鐵騎,害怕他們?”阿古伊河身上的氣勢陡然爆發,擁兵在手的草原大汗,果然令人不敢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