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不過他,她很清楚。尤其是在這種狀態下,他體內的力量已經超出了她的應對范圍。她只能跟上去,牙關緊咬。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了張家村的廢墟。
斷壁殘垣間,死氣沉沉。沒有蟲鳴,沒有風聲,只有那揮之不去的哭聲,在耳邊縈繞。這里比枯林外更冷,是一種侵入骨髓的陰寒。
張帆漫無目的地走著,卻又像有明確的目標。他的腳步踏過碎裂的瓦礫,繞過倒塌的梁柱,最終停在一座還算完整的石墻前。
這里似乎是村子最中心的位置,從地基的規模看,曾經應該是一座宗祠。
哭聲,就是從這堵墻的后面傳來的。不,更準確地說,是從地下。
“就是這里。”張帆伸出手,按在冰冷的石墻上。
那不是普通的石頭,觸手滑膩,帶著一種玉石般的質感,上面布滿了干涸的深褐色痕跡。
“你想干什么?把墻拆了?”朱淋清跟上來,警惕地環視四周。
張帆沒有回答。他閉上眼睛,體內的淵息順著手臂,緩緩探入石墻。這不是力量的灌注,而是一種……感知。他在用血脈,聆聽這片土地的記憶。
模糊的畫面在他腦中閃現。祭祀,火焰,人群的祈禱,以及……一聲貫徹天地的哀嚎。
他的手在石墻上移動,最終停在了一塊不起眼的磚石上。那塊磚石的紋路,與周圍截然不同,是一個扭曲的、難以名狀的符號。
他用力按了下去。
【血脈共鳴已確認。‘歸鄉’協議激活。】
“轟隆隆——”
沉悶的摩擦聲響起,整面石墻,不,是整片地面,都在輕微地顫動。石墻從中間裂開一道縫隙,緩緩向兩側退去,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一條通往地下的石階,出現在兩人面前。
哭聲,瞬間清晰了數倍,仿佛就在耳邊。那聲音里蘊含的巨大悲痛,讓朱淋清都感到一陣心悸。
“瘋子。”她低聲罵了一句,卻還是拔出火折子,點燃了一根備好的火把。
張帆率先走了下去。
地下空間并不大,但保存得相當完好。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腐朽的氣味,墻壁上掛滿了蛛網。火光照亮了四周,墻壁上的景象讓兩人都停住了腳步。
那是一幅幅壁畫。
壁畫的風格粗獷而詭異,用深紅色的顏料繪制。第一幅,是一群人跪在地上,對著一個從天而降的黑色太陽祈禱。
第二幅,黑色太陽中伸出無數觸手,與跪在地上的人們連接在一起。人們的臉上,是狂喜的表情。
第三幅,村莊變得繁榮,莊稼豐收,人丁興旺。但每個人的影子里,都多了一絲說不清的扭曲。
“這是……契約。”朱淋清的聲音有些干澀,“張家先祖,和某個未知的存在,簽訂了契約。”
張帆沒有說話,他的視線落在了最后一幅壁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