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問題。我要這個工具,去碾碎一些蟲子。”張帆的回答簡單而直接,“第二個問題,‘蓬萊’,就是蟲子的巢穴。”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地上趙景的尸體,還有那堆曾是血色玉佩的紅色粉末。
“他們給了前太子一個玩具,讓他以為自己是天選之人。他們喜歡用這種方式,在暗中操縱世俗的權力,像寄生蟲一樣,吸食一個王朝的國運。”
李思源的身體劇烈地顫動了一下。他想到了近年來朝堂上許多詭異的變化,想到了太子性情的大變,許多事情,在這一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你的任務,有三個。”張帆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
“一,清洗朝堂。所有與‘蓬萊’有關聯的人,不管是主動投靠,還是被動蠱惑,全部找出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內,我要看到一份名單。”
“二,動用夏國所有力量,搜集一切關于‘蓬萊’和‘歸墟’的情報。我要知道他們的據點在哪里,有多少人,目的是什么。”
“三,整備水師。我要一支能遠航的艦隊。錢不夠,就從清洗掉的那些人家里抄。人不夠,就去征。我給你半年時間。”
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巨石,砸在李思源的心頭。
清洗朝堂,這必然掀起一場血雨腥風。搜集兩個聞所未聞的勢力的情報,更是大海撈針。半年內整備一支遠航水師,這幾乎是天方夜譚。
“做不到?”張帆問。
“臣……”李思源艱難地開口,“臣,有一個問題。”
“說。”
“清洗朝堂,以何為標準?若有誣告,朝局將徹底崩壞。屆時,別說執行后續任務,夏國自身能否存續,都是問題。”李思源說出了最核心的癥結。
這不僅僅是為自己爭取權力,也是一個真正的謀國者,在絕境中試圖抓住的最后一絲理性。
張帆忽然笑了。那不是一個愉快的笑容,更像是一種嘲弄。
“標準?”他反問,“我就是標準。”
他抬起手。那縷灰黑色的氣息再次于掌心凝聚。
“把所有你懷疑的人,帶到我面前。”
“我來分辨。”
李思源看著那團扭曲空間的氣息,他終于徹底斷絕了所有僥幸。對方擁有的,是超越這個世界理解范疇的力量。講道理,講制衡,講權謀,都是笑話。
他,以及整個夏國,都只是對方手中的一把刀。
刀的唯一價值,就是鋒利,然后被用來殺戮。
“臣,領命。”
李思源深深地拜了下去。這一次,他再沒有提出任何疑問。
他接受了這個身份。輔政大臣,或者說,是這把名為“夏國”的兇器的第一任執刀人。
看到李思源臣服,其余的官員如蒙大赦,紛紛跟著叩首,山呼萬歲。只是這“萬歲”二字,究竟是對著那個即將被抱上龍椅的七歲孩童,還是對著眼前這個決定一切的男人,誰也說不清楚。
張帆不再理會這些人。
他轉身,向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