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長樂坊。
京城最有名的銷金窟,即便在皇權更迭的當口,這里的絲竹聲與歡笑聲也未曾停歇。
三樓最奢華的一間雅閣內,長樂坊的主人,人稱“金爺”的胖子正把玩著兩顆玉石膽。他瞇著眼,聽著手下的匯報。
“……李思源那老狐貍,居然真的坐上了輔政大臣的位子。”
“金爺,這可是變天了。咱們要不要提前燒燒冷灶?”
金爺慢悠悠地把玉膽收進懷里,端起茶杯:“急什么。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咱們蓬萊的基業,是換個皇帝就能動的?他李思源想坐穩位子,還得看咱們的臉色。”
他話音剛落,房間里那盞價值千金的琉璃燈,火苗猛地一縮,變成了詭異的黑紫色。
“誰!”金爺的手下厲聲喝道。
回答他的,是角落里一團涌動的陰影。
那陰影蠕動著,凝聚成一個人形。張帆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金爺?”他問。
金爺瞳孔驟縮,他感受不到對方的任何氣息,仿佛眼前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深淵。這種感覺,他只在面見“上使”時才有過。
“你是誰?懂不懂規矩?”他強作鎮定。
“我來收債。”張帆說。
他抬起手,掌心那縷灰黑色的氣息一閃而過。
金爺臉上的肥肉劇烈地顫抖起來。他認得那股力量的源頭,那是比“契約”更古老、更恐怖的東西。
“不……不可能!你怎么會……”
他腰間一塊玉佩猛然炸開,散發出瑩瑩綠光,形成一道護盾。這是蓬萊賜下的保命之物。
然而,那護盾在接觸到張帆手指的瞬間,就像烈日下的薄冰,無聲地消融了。
“太弱了。”張帆做出評價。
陰影淹沒了金爺肥碩的身體。沒有慘叫,沒有掙扎。幾個呼吸之后,陰影退去,原地只剩下一套空蕩蕩的絲綢衣服,和一枚干癟的玉膽。
一股微弱的、帶著腥氣的“源力”被死印吞噬。
張帆體內的饑餓感,沒有絲毫緩解,反而更加尖銳。
就像餓了三天的人,只舔到了一粒米。
他轉過身,對那個已經嚇得癱軟在地的手下說:“下一個,在哪?”
一個時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