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勉強抬起頭,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看著柳乘風(fēng),嘴唇翕動了幾下。
“歸墟。”
兩個字,輕得像風(fēng),卻讓柳乘風(fēng)的動作停滯了。
“歸墟?傳說中,東海盡頭的‘葬神之地’?”柳乘風(fēng)的眉頭皺了起來,“你要去哪里?”
張帆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他的狀況很差,連一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
柳乘風(fēng)的臉色沉了下去。“理由。我聽雪樓不是你的私人護衛(wèi),我的任務(wù)是找到你,帶你回中原。不是陪你去一個九死一生的地方送死。”
“柳樓主!”朱淋清忍不住開口,“你沒看到他現(xiàn)在的樣子嗎?他需要幫助!”
“我看到了。”柳乘風(fēng)的反應(yīng),冷酷得不近人情,“我看到他用一種我無法理解的力量,冰封了百丈海域。我也看到,他為了問一句話,就廢掉了自己。朱姑娘,你告訴我,他這種狀態(tài),憑什么去歸墟?”
他的話,像一把刀,直直插了過來。
“這不是請求。”張帆終于緩過一口氣,他推開朱淋清的攙扶,強撐著站直了身體。冰冷的寒氣,以他為中心,向四周彌漫。腳下的玄冰,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咯吱”聲。
“柳乘風(fēng),你以為蓬萊的人,是來做什么的?”
柳乘風(fēng)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他們是來‘回收’我的。”張帆一字一句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帶著冰渣,“在他們眼里,我是一個出了問題的‘容器’。而追捕我的,是一個叫‘巡海將’的家伙。”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那份恐懼。
“那東西,很強。強到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夠他一根手指碾的。”
柳乘風(fēng)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動容。“所以,你去歸墟,是為了躲他?”
“不。”張帆搖頭,“是為了殺他。”
“殺他?”柳乘風(fēng)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憑你現(xiàn)在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
“對。”張帆的回答,簡單而直接。“記憶里說,歸墟是‘源海’的入口,可以‘凈化’甚至‘重塑’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我猜,那是我唯一能活下去,并且獲得與他一戰(zhàn)之力的機會。”
他盯著柳乘風(fēng),那雙因為寒氣而顯得幽深的眼睛里,燃燒著瘋狂的火焰。
“你可以選擇現(xiàn)在就走,帶著你的人回中原。我不會攔你。”張帆的聲音,變得異常平靜,“但是,你最好祈禱那個‘巡海將’,不會因為你和我接觸過,就順手把你們聽雪樓也從地圖上抹掉。”
空氣,仿佛凝固了。
柳乘風(fēng)身后的那些聽雪樓精銳,握著刀柄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他們是刀口舔血的漢子,不怕死。但張帆描述的那種無法抵抗的力量,讓他們感到了久違的恐懼。
柳乘風(fēng)與張帆對視著,誰也沒有退讓。
一個是江湖梟雄,算計得失,步步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