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公?”
哪吒的聲音不大,甚至帶著一絲顫抖和不確定,但在這金鐵交鳴、殺聲震天的斬仙臺上,卻如通一道驚雷,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激斗,戛然而止。
孫悟空正準備掄圓了金箍棒再戰一場,聞言猛地一愣,扛著棒子,歪著猴頭,火眼金睛在哪吒和陳凡之間來回掃視,記臉都是活見鬼的表情。
“小娃娃,你叫誰呢?”
哪吒沒有理他,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孫悟空身后那個身穿囚服、一臉無辜的青衣仙人身上。那張臉是陌生的,可靈魂深處涌起的孺慕與感激之情,卻熟悉得讓他心頭發燙,眼眶發酸。
遠處的托塔天王李靖更是面色一沉,厲聲喝道:“哪吒!陣前分神,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還不速速拿下那妖猴!”
這一聲怒喝,仿佛點燃了引線。
哪吒猛地回過神來,但他接下來的動作,卻讓在場所有神仙都大跌眼鏡。
他沒有將槍尖對準孫悟空,反而腳踩風火輪,身形一閃,竟直接落在了陳凡的另一側,與孫悟空形成左右夾擊之勢,將陳凡牢牢護在了中間。
火尖槍一橫,槍尖上燃燒的南明離火,竟遙遙對準了以李靖為首的天兵天將方陣!
“!!!”
整個天庭,瞬間鴉雀無聲。
落針可聞。
所有神仙,包括四大天王、二十八星宿,全都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大腦一片空白。
三壇海會大神……天庭第一戰神……臨陣倒戈了?!
“你……你這是何意?!”李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尖銳,他指著哪吒,氣得渾身發抖,“逆子!你要造反嗎?!”
“父王。”哪吒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他緩緩抬起頭,一雙清澈的眸子此刻卻被血絲和怒火充斥,“我只問您一句話,您還記得翠屏山嗎?”
“翠屏山?”李靖心頭猛地一跳,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提那陳年舊事作甚!”
“作甚?”哪吒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凄厲而悲愴,“我當然要問!我記得,我剔骨還父,削肉還母,魂魄無依!我記得,母親為我建行宮,讓我受人間香火,得以茍存!我還記得……是父王您,親手砸了我的神像,毀了我最后的容身之所!”
“住口!”李靖被當眾揭開傷疤,又驚又怒,“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后來太乙師尊不是用蓮藕為你重塑了仙身嗎?!”
“是!師尊有再造之恩,我哪吒永世不忘!”哪吒的聲音陡然拔高,他猛地一頓手中的火尖槍,槍尾砸在斬仙臺的白玉石板上,震出一片蛛網般的裂紋。
“但父王可知,在您砸毀神像,我魂魄即將徹底潰散,到師尊尋來之間的那三年,是誰救了我?!”
孫悟空在一旁聽得抓耳撓腮,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后把目光投向了身邊的陳凡,小聲嘀咕:“師弟,這小娃娃說的……不會又是你吧?”
陳凡冷汗都下來了,只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拼命給猴哥使眼色,示意他別說話。
李靖被問得一怔:“什么三年?哪有什么人救你?”
“沒有?”哪吒怒極反笑,他猛地轉身,對著陳凡“噗通”一聲,單膝跪地,動作干脆利落,震撼全場!
“哪吒!拜見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