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撓著頭飛速跑開,留下一陣青草般的氣息。
舒懷瑾面無表情地看著,像這樣的桃花,數都數不清。
“舒同學,早上好。”文學社社長捧著詩集走來,目光掠過穗穗時帶著不易察覺的敬畏,轉向舒懷瑾則恢復矜持的欣賞,“校刊專欄的約稿,舒同學考慮得如何?”
舒懷瑾微微頷首,笑容溫煦卻帶著恰到好處的疏離:“還在構思,有勞費心。”
穗穗一路應答,笑聲清脆如檐下風鈴。
舒懷瑾始終走在她外側半步,像一道無聲的屏障,為她隔開擁擠的人流。
像一位守衛公主的騎士。
穗穗剛在舒懷瑾的護送下走到座位旁,一道刻意拔高、帶著陽光熱度的聲音便插了進來,精準地打破了舒懷瑾刻意維持的寧靜屏障。
“穗穗,早啊!喏,給你帶的,福記新出的三文魚牛油果三明治,還有你上次說好喝的燕麥拿鐵!”
周子軒像一株突然拔高的青竹,從前排轉過身,笑容燦爛得晃眼,完全無視了穗穗身后那道瞬間降溫的目光。
他變魔術般從保溫袋里拿出包裝精致的餐盒和印著知名咖啡店LOGO的杯子,殷勤地推到穗穗桌角,動作熟稔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
周圍的同學默契地放低了交談聲,眼角余光卻紛紛瞟向這個“修羅場”。
誰不知道周家小少爺周子軒對穗穗大師那點從幼兒園延續至今的心思?
更別提他身后杵著的那位“護花使者”舒懷瑾,舒家未來的掌舵人,穗穗從小形影不離的竹馬。
舒懷瑾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穗穗剛吃過早餐。”簡單的幾個字,陳述事實,卻帶著一種宣告主權般的疏離感。
小胖子從幼兒園起就纏著穗穗,這一晃也十年過去了。
舒懷瑾到現在還是看不爽他。
而現在的周子軒也沒小時候那么胖乎乎,男孩子長得快,抽條快,此時身高只比舒懷瑾差了一點,人也看著高高瘦瘦的,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小酒窩。
“周子軒,你的好意,多余了。”那“多余”二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仿佛在評價一份毫無價值的垃圾。
周子軒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揚了起來,帶著少年人特有的不服輸和一點死皮賴臉的勁頭。
他刻意忽略舒懷瑾,目光灼灼地只看著穗穗,甚至帶上了點委屈巴巴的調調:“穗穗,你看他!我這不是怕你早上趕時間沒吃好嘛?福記排隊可長了,我特意起了個大早去買的!”
他著重強調了“特意”和“起大早”,試圖在穗穗心中加分。
穗穗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場景幾乎成了每日晨間固定劇目。
她坐下,沖周子軒擺擺手,語氣溫和但帶著明確的拒絕,像安撫一只過于熱情的大型犬:“周子軒,謝謝你呀,心意我領啦。不過真的不用,小舒哥哥在家給我煮了海鮮粥,還煎了溏心蛋,我吃得很飽啦。”
她的話語里,不經意間就嵌入了舒懷瑾的日常關懷,這比任何刻意的炫耀都更具殺傷力。
舒懷瑾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毫米,一個極其短暫卻足以被周子軒捕捉到的弧度。
他垂眸看著穗穗的發頂,聲音放柔了些,卻依舊是對著周子軒的方向:“聽見了?穗穗不需要這些。”
那眼神分明在說:她的飲食起居,自有我負責,你算哪根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