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很高,頭順著車座靠椅一點點往旁邊歪,無意識地抵住了她的頭。
紗布質感粗糙,剃得短短的鬢角隨著呼吸的節奏蹭過她的耳朵,帶著他身上的L溫,有點扎,又有點癢。
蘇夏動作幅度很小地動了動,轉過臉去看他。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許霽青睡著時的樣子。
嘴邊有破皮和腫脹,眼角、額頭和鼻梁都有淤血,被那副凌厲的線條一襯,好像比平日里更冷硬不好接近。
剛上車那會兒,有個小男孩蹦蹦跳跳往他們身前擠,旁邊的媽媽一瞥見許霽青的樣子,就低著頭把孩子的手一扯,往一邊退了好幾步,說什么都要讓他們先過。
可現在許霽青閉上眼睛了。
寒霜褪去,他十八歲的側臉有著少年氣的清秀。
長直的睫毛垂下,仿佛幼鳥歸巢,不設防的依賴。
縫合傷口的時侯她不在,也不知道吳警官口中的“腦袋上傷口比較多”會多成什么樣。
許霽青往她身上靠了沒多會,蘇夏就開始擔心,她的頭頂會不會太硬,別把人硌得痛醒了。
她輕手輕腳地重新拉開包,把圍巾帽子折一折,托著許霽青的臉抬高一寸,把折好的軟和羊絨塞到中間整理整理,重新挺直后背坐好。
用泡面桶隔水加熱的時間比她想象得短。
蘇夏伸直了手臂,把塑料袋拿起來摸了摸。
每個小籠包應該都熱透了。
可她舍不得把許霽青叫醒,猶豫了幾秒,把粥也從水里拿出來,用紙巾擦干放在一邊,準備等過一會兒再重新換一次水。
列車進入隧道。
鐵軌咔噠一聲,窗外的光線暗下來。
許霽青搭在腿上的右手抽動了一下,眉間緊鎖著,嘴唇微微張開。
他像是讓噩夢了。
又或是在夢里回到了昨天。
蘇夏抬起手,將他的眉頭一點一點撫平,哄小孩驚厥入睡似地,在他側臉上很輕地摸了摸。
“沒事了,沒事了,我來了。”
我會陪著你。
比命運先一步找到你。
無論是跳進海水還是火焰,永遠不會拋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