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茶葉梗倒了,沖干凈倒上新的,裊裊的白色熱氣里,神情顯得有些局促,“今天累壞了吧。”
“便利店的活多嗎,適不適應?”
“我只上夜班,今天沒排。”
“……那也好,最近降溫了,總是太晚回來容易著涼。”
茶杯放在面前。
許霽青動都沒動一下,神色淡得像一張紙。
“你已經不是他的直系親屬了,也換了卡,許文耀怎么打得通你的電話?”
“那個號我真的沒再用過了。”
他的話切得無比直接,林月珍有些被戳穿的倉皇。
她側過頭,嚅囁著開口,“是你張姨兩口子上個月去探監,你爸爸哭著跪下磕頭,說想我們了,別的不奢望,只是想打個電話問問你和皎皎,實在看不下去……就把我號碼給了他。”
什么人才會給許文耀探監。
也就只有這種昔日過得不如他們家,看了幾年的笑話還不過癮,唯恐這場好戲結束的老鄰居。
才會一邊勸人向前看,一邊拼命地把人往舊日的噩夢里拖。
“所以呢。”
許霽青唇邊扯出一個弧度,“她來這趟是為了邀功?”
“不是這樣的,”林月珍抬頭,撞上他譏諷的目光,又匆匆移開,“他們一家寒假過來旅游,想起我們也在這邊,就順道過來敘敘舊,而且你爸爸也快——”
她話說到一半,飛快止住。
許霽青卻逼著她繼續,“快怎么。”
心一點點沉下去。
那種重回地獄的黑暗如溺水般漫過喉嚨,幾乎讓他有些想笑,“在里面表現好,減刑了?”
林月珍眼皮飛快顫動著,手緊緊攥在身前,“減到正月。”
昏暗的客廳里,墻上的掛鐘滴答,一秒一秒向前。
氛圍像是結了冰。
“你放心,媽媽之前已經對你和皎皎保證過,這次就絕對不會再讓他回來。電話的事,打完就結束了,我也沒給他透露地址,江城這么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