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何苗離開病房,蘇夏再次昏昏入睡,她都在想這最后一句話。
她有點左右腦互搏的意思。
一邊堅定一邊猶疑,心里還是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失落,擔心他就真的這樣不告而別,一句話都不給她留下。
到她晚上醒來,床頭的電子表已經過了九點,病房里光線很暗。
蘇夏動了動上半身,被褥窸窸窣窣。
蘇小娟原本在她床邊看郵件,聞聲抬頭看過來,摸摸她的手,“餓不餓,還繼續睡嗎?”
蘇夏感覺自己好點了,她幅度很輕地搖了搖頭。
“媽媽,我想出去轉轉。”
“出去干嘛?”
蘇小娟看她,“給你定單人套間就是為了方便,洗手間屋里就有,不用出去挨凍。”
“醫生讓我走走路復健。”蘇夏低著頭。
她大概能猜到蘇小娟在想什么,破罐子破摔,裝不知道。
掀開被子撐起身,摸索著把腳伸進拖鞋,“我就從這頭走到那頭。”
蘇夏的大羽絨服就壓在被子上,眼見著她要伸手去夠,蘇小娟認了,嘆了口氣,一把將衣服撈過來,拉鏈從小腿拉到下巴,羊絨圍巾和帽子也嚴嚴實實裹上,“我扶著你,不許亂跑。”
已經過了探視時間,外面沒什么人。
吸頂燈關了幾盞,光線昏暗,走廊盡頭的窗開著,嗖嗖往室內漏涼風。
一出病房門,蘇夏就忍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
蘇小娟順勢問,“回去嗎?”
蘇夏不說話,扶著墻邊的欄桿緩慢向前。
經過護士站時,蘇夏多看了眼,從旁邊靠墻的塑料椅到臺子上,不知道是誰折了一片紙船。
大的小的都有,用什么廣告紙疊的,挺突兀地被人歸攏堆在那,一會估計就被保潔扔掉了。
是誰等人時候的消遣嗎?
十幾只紙船,不知道對方等了多久,有沒有見到想見的人。
兒科病房不在這層。
好多年了,蘇夏從來沒見過身邊有誰沒事的時候會折紙,簡直像是千禧年之前哄小孩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