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這個點,來博物館參觀的人并不多,空氣里有股松脂和油畫顏料混合的氣味,腳步的落地聲都溫潤。
拉著她手快到出口了,許霽青才問,“手上怎么不戴。”
“我給你的那兩條。”
他神色有多冷靜,就顯得這個著眼點有多違和。
“我收起……”
蘇夏張了張嘴,本來是想好好解釋,突然有些想笑,“你是不是從剛才起就很在意?”
許霽青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唇邊繃了繃,才嗯了聲。
怎么會有人連一對耳環的醋都要吃?
更何況,這還是她自已買的。
蘇夏的許霽青觀察日記再添一行,感慨又無奈。
離別在即,她很大度地不計前嫌,雙手抱住他一邊胳膊,“鍍金又不值錢,你那一根手鏈能買不知道幾筐。”
“我現在要是就戴上,除非我時時刻刻盯著,可能不到機場就沒了,波士頓警方效率怎么樣,你說我如果現在報警,過年之前有多大概率能拿回來?”
“我想戴著它貼春聯過生日,參加畢業演出,上臺撥穗,拍畢業照。”
“明早我就回去了,”她抬眸看著他,往他身上貼貼,“國內安全感比這強一百倍,你要是能主動打視頻電話給我,我就戴上給你看。”
她好像生來就會哄人。
從沒覺得自已在給予什么,就能將人擁得暖呼呼的,哪哪都亮堂。
“抓住重點沒?”
她說,“給我打視頻,你重復一遍。”
許霽青低眸凝視著她,許久才開口,嗓音有些不易察覺的啞,“給你打視頻。”
開去洛根機場的路很順。
停了車,許霽青拿好蘇夏的大提琴和行李箱,送她到值機口。
這個季節的美東,仿佛自帶一層金燦燦的膠片濾鏡,從玻璃穹頂灑下來的光暈溫柔。
蘇夏不怎么擅長和人告別。
十八歲在醫院那次,許霽青走的時候她人都沒醒,睡著睡著就過去了,眼下這會兒,雖然要走的人是她自已,她還是有些受不了。
還沒走到值機柜臺,再看許霽青的時候已經有點想哭了,眼眶酸酸地發脹,停下拽他袖子,不想再往前走了。
很幼稚,跟小孩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