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階下是歷年的光榮榜。
一中的隊伍組建太晚,有人能擦邊擠進省隊大名單,已經是這兩年最值得稱道的成績。
許霽青抬頭看時,張建元面子上多少有點掛不住,見少年臉上并無異色,還是那副平靜的樣子,才松了口氣。
“剛才你說,很少去醫院讓康復。”
他重新提起這一茬,“可我怎么記得,胡老師之前跟我說過,當時你的簽字費不低?”
其實不只是簽字費。
為了確保能把許霽青挖過來,一中力壓老牌強校江大附中,給這位國賽退賽的天才少年開出了前所未有的優厚條件。
簽字費兩萬。
入圍省隊大名單三萬,最后能進國家集訓隊十萬。
備賽期間,和強校聯盟的市內友誼賽進前二十,獎金另算。
更別提許霽青那個上小學一年級的妹妹。
有聽力障礙的小姑娘,進任何一所普通小學都不容易,胡老師送她去的可是最好的附小。
誠意足到這種程度,他還有什么地方要花錢?
“老家有些債要還。”
張建文不再走,許霽青一道站定,清俊的側臉浸在宣傳欄的陰影中。
他聽得出男人話里的懷疑,但這種話聽得太多,那些晦澀的情緒早就淡到幾乎沒有了。
“我妹妹比我更需要這筆錢。”
許霽青頓了頓,聲音低沉而平靜,“學校給我的合約,我每句話都仔細看過,讓不到的事情,我不會簽。”
他好像根本就沒把自已當人看。
張建元哪見過這種小孩,一時間都有點無言,想起自已差不多通齡的侄子,都不想再去聊什么競賽了,“……你的手不要了?”
且不說江省和安省的省隊根本不是一個難度量級。
就算他真像說的那樣,用左手答題,撞了大運進了大名單。
那然后呢,就帶著這么一只殘廢的右手過完這輩子?
他以后要怎么生活,怎么成家,連他看了都覺得難受的缺陷,哪會有小姑娘不嫌棄?
沒有第一次見面就數落人的道理,張建元往許霽青手上看了好幾眼,再不忍說些什么,“你的人生不止這兩年,自已有數就行。”
許霽青沒再說話。
只在張建元的視線再次拋過來時,抬起了眼,“我聽說張老師有個侄子在初中部,正在準備明年的華羅庚杯。”
“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周末可以讓他的陪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