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這份文件的最后,還附上了十幾頁的許霽青名下全部財產細則,用最嚴謹的法律口吻傳達出最荒謬的意思——
“如果我死了,這些都是你的。”
蘇夏直到今天都不明白,怎么會有人新婚當天就立遺囑,是對他的陽壽太自信,還是對人性的陰暗面太放心,也不怕她會財迷心竅,一上頭讓出什么壞事。
而那時的她只是怔愣了一瞬,轉向自已冷漠的新婚丈夫,“那阿姨和妹妹怎么辦?”
阿姨指的是林月珍。
她跟許霽青結婚的那幾年,沒吃過半點婆媳關系的苦頭,就連婚禮上的敬茶改口,都因為怕她想起蘇小娟神傷,全都去掉了。
蘇夏對林月珍,不用討好不用彎腰,也沒喊過媽,一直都是一句客客氣氣的阿姨。
“我媽住的療養(yǎng)院已經買下來了。”
許霽青一頓,“皎皎還在讀書,給她留了信托基金,她將來的孩子也有份。”
她神色太認真,他難得多解釋,“你喜歡的珠寶游艇和馬場,她們用不上。”
就這一句,把蘇夏后面的話都噎了回去。
上輩子蘇夏被蘇小娟慣壞了,要什么有什么,不過蘇家讓的畢竟還是傳統行業(yè),來錢沒那么快,很多時侯還只是停留在“有”,不見得多豪橫:
蘇夏去酒肉朋友的生日宴會上蹭一回游艇,喜歡在甲板上吹風的感覺,回家跟蘇小娟撒撒嬌,轉眼就能在生日收個差不多的當禮物。
心血來潮去上兩節(jié)馬術課,又有點上癮,在馬廄里抱著新來的小白馬脖子不撒手,蘇小娟看得連連嘆氣,后來也把那匹小馬給領養(yǎng)了。
后來公司破產,全部財產幾乎都被扣押,這些昂貴的玩物也都抵了債。
物是人非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那艘游艇后來成了派對公司的租賃景觀,只要花上大幾千塊,誰都能在蘇夏的游艇上求婚跨年,組團辦舞會。
小白馬后來也不知所蹤,聽喂養(yǎng)的工作人員說,像是被運回歐洲老家了,再也沒了消息。
蘇夏難過歸難過,哭了幾次之后也認命了,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公主被抄了家也只能咬著牙繼續(xù)過日子。
她是真沒想到,許霽青能把這些東西都買回來。
孤零零的小游艇被重新修繕,她的名字和生日燙了金,像蘇小娟送她的大提琴盒,在船頭一側熠熠生輝,停在浦江灣位置最好的私人碼頭。
小馬被配了種,身形有些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