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趕人,總像是趕財運。
只能默念添雙筷子添個碗,順便支使人把蘇夏那輛蹬壞挺久的動感單車扛下樓,年后找個時間給修了。
母女倆本來吃年夜飯就早。
今年高三生不守歲,碰杯開席時,窗外江面上的天幕還是一片深藍,春晚都還沒開始。
早放的煙火次第綻開,光雨金紅。
蘇立軍努力想活躍氣氛,話題從蘇小娟公司新開的棉花種植基地,聊到蘇夏明年的高考,三轉兩轉,終于忍不住提起了昨天的事。
“我們夏夏昨天真是了不得,見義勇為了。”
“這么厲害啊,”蘇小娟還當他在夸張吹捧,眼神往蘇夏身上一飄,“救誰了,怎么沒跟我說?”
蘇夏心里咯噔一下。
手在桌底對旁邊的蘇立軍拼命擺了好幾下,還是攔不住舅舅打小報告的習慣,當著她面就對蘇小娟和盤托出。
來龍去脈都捋了一遍。
終于在蘇夏心如死灰的注視之下,接了句讓她重振精神的話,“昨天我還覺得是夏夏心善,一下子想太多,結果今天我特地又從警局門口過,聽人說,還真查出事來了。”
蘇夏咬著筷子尖頓住。
“……那兩個人里啊,有個逃了挺久的跨省通緝犯。”
飯桌上就三個人,蘇立軍還是壓低了聲音。
外甥女下命令在前,可人是他扭送給小學保安室的。
混日子慣了,他還不怎么習慣讓這種好人好事,天降大功勞分他一半,一下子激動得記臉通紅,忍不住與有榮焉。
“剛從西部那邊過來,身份證和駕駛證都是偽造的,為了躲通緝特地拉了雙眼皮點了痣。”
“這幾年一直流竄在全國,作案套路很成熟。”
蘇立軍比劃著,“先找一輛套牌車裝網約車司機,記城里繞著小學幼兒園蹲點,精挑細選出最合適的落單小孩再下手,下線特別多,轉手就往山里賣。”
蘇夏聽得手指尖簌簌發涼,冷汗出了一后背。
“最合適是什么意思?”
她問。
“門口大爺說的詞,”蘇立軍喝了口可樂,“那人可狠了,專挑那種身L上有點缺陷的孩子,跛腿弱視耳朵不好的,價是賣不上,但小孩好控制,跑都跑不遠。”
為人父母,最聽不得這些。
蘇小娟下意識攥了攥女兒的手,后怕地嘖了聲,“狗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