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直接撥了語音電話過來,輕輕地“喂”了一聲。
“你可以不說話,等我講完,或者你什么時侯聽起來睡著了,我就掛了。”
許霽青閉上眼睛,“好。”
微微的電流音為背景,她的聲音很溫柔。
不是給小朋友講故事那種抑揚頓挫。
而是跟講悄悄話似地,認認真真哄他入睡。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用一把舊湯匙鑄出了二十五個小錫兵,當讓生日禮物送給了一個小男孩。”
“二十五個錫兵穿著漂亮的制服,一模一樣,只有最后一個因為錫不夠了,所以只鑄了一條腿。盡管這樣,他還是用他僅有的一條腿穩穩地站在桌子上。”
“桌上的玩具還有很多,小錫兵看見一座紙讓的宮殿,里面有位漂亮的芭蕾姑娘,她身上的衣裙是那么閃耀,而一切都不及她的美麗。”
舊招待所周圍靜謐,窗外有隱隱的風聲。
她知道他在聽。
許霽青將手機音量調到最小,貼在耳邊。
麻藥早就過了勁。
頭上的血腫還沒消,傷口扯著疼,隔一陣就暈得有些想吐。
整條右臂從肩到腕都用不上力,沉重如鉛。
剛剛在禮堂開領隊會議時,主教練的筆滾落到了他腳邊,他彎腰下意識去撿,才發現這次的神經受損比他想的還嚴重——
不再只是手腕的旋轉受限,他連最基本的抓握能力都沒了,大拇指和食指抖得厲害。
但她好好的。
她在聽筒那頭陪著他。
這讓他安定而記足,像是負傷凱旋的戰士。
蘇夏那頭像是在電子設備上翻了頁,輕聲繼續。
“小錫兵想,芭蕾姑娘住的是寬敞華麗的宮殿,而夜幕降臨,他只能擠在小小的匣子里。鼻煙壺里的妖怪也跟他說,管好你的眼睛,不該看的東西別看,不該想的事別想。”
“可小錫兵還是悄悄愛上了她,他保護了芭蕾姑娘一次又一次,直到大風將他從三樓吹落,他的刺刀掉進了石頭縫,天上下起了大雨……”
再后來的故事,許霽青在妹妹的繪本上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