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是真的不偏心。
上輩子再遇見許霽青,對方已經位高權重,需要提筆的機會寥寥。
唯一當著她面寫字,是陪著她料理完母親的后事,去民政局領證那天。
許霽青那時手套不離身,簽字時也很穩,字跡端方,看不出什么異狀。
以至于她從來沒想過,對十七歲的許霽青而言,就算是寫字這樣的小事,居然會這么難。
蘇夏隔了好幾天才反應過來。
她以為許霽青誤會了她的意思,才冒著雨把乒乓球場掃了,可也許在他看來,這只是力所能及的回報。
這年的許霽青,比成年后話更少。
自尊如脊梁骨一樣堅硬,繃得緊緊的,不會為風雨折腰,卻會為憐憫后退。
她想離他再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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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節前的最后一周,發生了幾件蘇夏記憶里沒有的事。
開心的是她打小報告有用,管教師食堂的經理換了人,許霽青的勤工儉學崗位也跟著換了,去了環境最好的圖書館新閱覽室。
蘇夏四處問過,學校正好有一大批新書入庫,可能會累一點,但酬勞不比在食堂低。
煩的是校樂團要在高三的誓師大會上演出,排練本身沒什么,但三天兩頭見周知晏。
對方最近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動不動就給她帶東西吃。
有時侯是食堂最難搶的章魚小丸子,有時侯是學校外面帶的點心,奶茶蛋糕全都有,看包裝就價格不菲。
蘇夏心里膈應,又覺得扔掉浪費,全帶回班里分了。
何苗知道這些東西的來歷,連連擺手,通座的數學課代表倒是來者不拒,幾天就胖了一圈。
而所有的這些小事,都在周四下午變得不再重要。
L育課上,蘇夏照舊吹哨集合,點名報數時,男生隊伍的最右側卻多出了一個人。
還是那身標志性的長袖校服外套,洗得雪白,拉鏈拉到頂。
少年身形高而瘦削,冷冽的眉眼低垂著,偶爾抬起來平視前方,被夕陽映成一種黏稠的暗金色。
蘇夏瞳孔縮了一下。
那個只在晚自習時見過的許霽青,居然來上L育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