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就這么長,蘇夏坐在塑料椅上,從這頭到那頭細細看了好幾遍,如她預想的一樣,大醫院的探視時間卡得很嚴,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這才初十,下午國賽冬令營剛閉營,許霽青現在還在京市嗎?
京市很大,一環一環向外延伸,好像看不到盡頭。
可在更大的時間和命運面前,這座城只是一個點,她和他更小。
沒了手機,沒了那些電子通訊手段,那條細細的連結就斷了。
蘇夏有些委屈,整個肩膀不由自主地向下垮,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留在走廊里還有什么意義。
走廊里沒聲,只有護士站邊的屏幕在靜音播放科普短片。
蘇夏看了會,保潔阿姨剛好收拾到這,視線往她身邊的紙船一瞄,“姑娘,這是你的東西吧?”
“晚上風大,在外面攤一會兒能給你吹沒了,趕緊裝兜里。”
阿姨干活很麻利,見她怔愣著沒說什么。
擦凳子的時候,很好心地把紙船往她腿上一歸攏,不一會兒就提著桶走了。
蘇夏張了張唇,把紙船捏在手心里。
遠看花花綠綠的廣告紙,近看其實只有幾種主要的顏色,黑白紫,折疊后錯位的清大校徽,對著光,夾縫里隱隱透出些手寫的字跡。
某種難以言喻的直覺在心頭升起。
蘇夏呼吸一滯。
心跳突然快得不聽使喚,像是冥冥之中有種力量,在催著她接近一個約定,或一個答案。
她深吸了一口氣,在心里對可能搞錯的真正主人道了聲歉,抖著手把紙船拆開。
那是張來自清大叉院的提前招生宣傳單。
拿過圖靈獎的院士帶頭人介紹在最上,計算機科學、量子信息與人工智能分支的研究方向明細列于其下,星光熠熠。從十年后回來的人,沒人會不知道這幾行字所代表的無量前程。
股票和房地產市場瞬息萬變,潮起潮落如同泡沫。
而技術卻鋒銳無匹,看得足夠遠的人,甚至能以個人的意志主導世界的前行。
蘇夏上輩子對許霽青的來路了解不深,但也在他為數不多參加過的企業家專訪中看過,他是叉院近十年最杰出的校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