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蘇夏不是他能換得起的東西。
她遠比命運慷慨,也遠比他所擁有過的一切珍貴。
有人和他一樣,甚至勝過他千百倍地愛著她,正因如此,許霽青在試圖代入蘇小娟心情的下一瞬,就無法對女人產(chǎn)生任何記恨或怨念——
她的每句話只是陳述現(xiàn)實,沒有半點謾罵和侮辱。
如此溫和,卻遠比一記耳光來得兇狠。
那種痛意從身L深處密密擴散開,如通一根生銹的鋼釘,扎穿了他的骨頭。
從日落到天黑,腦海里是AB區(qū)間強制循環(huán)的錄像帶,從火場聽見那聲踹門的動靜開始,到現(xiàn)在這一瞬間結(jié)束,一遍遍地重來。
再往前倒帶。
到他自以為是地騙她先上高鐵,到江大數(shù)學(xué)系走廊里的寒風(fēng)。
到夕陽下的L育館器材室,到她在南城地鐵站門口臺階坐著,等他的那一夜。
那碗連鎖店的全家福餛飩,某幾條他在她手腕上依稀見過,后來某一天再不見蹤影的亮晶晶手鏈。
頭頂?shù)娘L(fēng)扇葉嗡嗡轉(zhuǎn),她幫他擦干水痕的食堂長桌。
再往前,一切開始的原點,她邀請他讓通桌,告訴他她的生日是四月十五,送他那把印著小白貓的鎖。
太重了。
假如他和蘇夏之間有座天平,前前后后方方面面,哪怕他把一整顆心剖出來,一塊塊骨頭全部打碎了壓上去,也無法撬平另一側(cè)的重量。
分離本質(zhì)上像一種背叛,可蘇小娟說得句句在理。
階層躍升的通道在閉合,寒門再難出貴子。
他但凡還有一絲擔(dān)當和良知,就不會覺得幾句對未來的承諾,就配得上她最好的幾年青春。
更何況女人拿來對賭的不是別的,是蘇夏從小到大相依為命的蘇小娟自已。
他何德何能,能讓蘇夏為了他和母親離心?
冬天醫(yī)院的噴水池不放水。
池底是小路邊吹落的黃葉,在寒風(fēng)里打著旋起起落落,往他腳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