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都是人,蘇夏想舉高了胳膊都沒施展空間,只小幅度揮了揮她下午剛買的龍蝦玩偶,朝他那邊紅著眼睛笑。
幾乎是同一瞬間,口袋里的手機就震了震。
來自她剛加上沒幾天的許霽青微信號。
【檢查好行李。】
【跟團里一起走,別落單?!?/p>
出關安檢的玻璃門不透明,蘇夏跟著前面的人磨磨蹭蹭移動。
最后幾步路,她使勁往后看了一眼,許霽青的手機就只是攥在手里,字早就打完了。
蘇夏的淚意有些下去了,邊走邊回,【你右手當初開刀,是在哪家醫院做的?】
許霽青回得很快,【積水潭?!?/p>
【怎么了?】
蘇夏:【你打字也太快了……手都不疼的嗎?】
許霽青:【不疼?!?/p>
【后續復健做得好,平時用得也多。】
蘇夏戳一個感動貓貓頭,【那你真的要知恩圖報,逢年過節找個機會送面錦旗。】
她是真的想送。
很多東西,不細想的時候覺得理所應當。
等到將這枚硬幣拋出了另一面,才發覺背面的陰翳處里,一切有多難——
上輩子的許霽青,學的好像也是類似的專業。
沒有她,沒有姚班和麻省的好資源,因為錯過了最關鍵的幾年治療時間,到他們見的最后一面,那只手還幾乎保留著初見時的樣子。
如果比旁人少兩根能用的手指,如果用右手寫字已經很勉強,手腕轉一下是奢望。
對當年的許霽青來說,要想敲下那幾萬行代碼,要比旁人多付出多少努力?
但他一句都沒提過。
好像他的來路是沒有腳印的雪野,等她再見到他的時候,那個淡淡問她要不要嫁給他的男人,已經從天而降,站在那里等她了。
許霽青那邊的“正在輸入中”閃了一會,居然也認真地回,【想送?!?/p>
【但醫院有紀律,提前說過不收。】
藝術團去海外友校交流演出常有,這不是第一次。
往常結束任務回國,想想第二天還得早起上課,蘇夏回回都是頸枕提前搭在脖子上,沒登機就開始醞釀睡意,一上飛機就閉眼倒時差。
只有這次。
來的時候還是利落專業的大提琴首席學姐,回去的時候人都和手機合二為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