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災樂禍的視線。
這便是他要面對的困境。
然而,蕭文虎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反倒是對著匍匐在地的李文通,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禮。
“相爺深明大義,為國鋤奸,晚輩佩服。”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滿朝文武都愣住了。
這是什么意思?認慫了?
李文通也抬起那張掛著淚痕的老臉,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蕭文虎。
蕭文虎緩緩直起身,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微笑:“只是,晚輩這里還有一件小東西,或許能為相爺分憂,證明相爺的清白。”
話音落下,他慢條斯理地自寬大的袖袍之中,取出了一本已經泛黃的陳舊冊子。
冊子不厚,封皮上用墨筆寫著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虎威鏢局押運臺賬》。
滿朝文武,頃刻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視線都死死地釘在那本泛黃的陳舊冊子上,尤其是匍匐在地的李文通,他那張老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無法掩飾的驚慌。
他藏在袖中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荒唐!”太子陸顯再也繃不住,第一個跳了出來,指著蕭文虎厲聲呵斥:“蕭文虎,你休要在此故弄玄虛,混淆視聽!”
蕭文虎根本不理會他的咆哮,只是將那本臺賬高高舉過頭頂,對著龍椅之上的景帝躬身。
“陛下,此案盤根錯節,真相便藏于這字里行間,請陛下容許內官宣讀此頁,以正視聽!”
景帝面沉如水,只淡淡吐出一個字。
“準。”
旁邊侍立的大太監立刻會意,小心翼翼地從蕭文虎手中接過臺賬,清了清嗓子,尖細的嗓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蕩,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惠帝二十六年,秋,九月初三。高句麗貢品金絲軟甲一件,奉先帝口諭,由虎威鏢局自京郊驛站直送宰相府。簽收人,李府大管家王忠。附,宰相李文通私印為憑!”
私印為憑!
這四個字一出,整座金殿瞬間炸開了鍋。
這證明,這件金絲軟甲,根本就沒進過國庫!
它從一開始,就是直接從驛站送進了李文通的相府!
李文通所謂的“女婿從皇家寶庫偷竊”,這個前提,這個他用來脫罪的基石,在這一刻,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