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長安陷入到了混亂之中。
京兆府公衙的大門前,被人公然懸掛了一顆頭顱,那人頭雖然滿是鮮血,可直至死前臉上都留著饜足的笑容,看起來無比詭異。
新上任夜巡司司丞,新科狀元蕭文虎為阻止黑幫械斗,身負重傷,在家修養。
京城戒嚴,實行宵禁,青樓,賭坊相繼歇業。
就連接管夜間巡防的人員也從公衙差役換成了羽林軍,可見此事非同小可。
程家大宅內,年近七旬的程光祖被氣得胡須發顫,雙眼赤紅:“蠢材,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材!”
程棟跪在爺爺面前,面如金紙:“爺爺,我也是想給咱們程家爭一口氣,我爺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啊!”
“想爭一口氣?要爭氣你就該堂堂正正超過人家,而不是背地里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去對付人家,伙同三堂會買兇殺人,你還真是有出息!”
“現在好了,三堂會四十條人命一夜之間全都沒了,就連一位分堂堂主都被人砍了腦袋,掛在了公衙門前,現在京城內外人心惶惶,你讓我怎么和朝廷交代?”
程棟聞言,涕泗橫流:“爺爺,我知道錯了,我真知道錯了,我可是咱們程家的獨苗,您可不能不幫我啊,三堂會今天開出花紅,說要買我的項上人頭,他們肯定是把所有過錯全都歸咎到我的身上了,爺爺,您的幫我啊爺爺……”
程棟手腳并用,爬到程光祖的腳下,扯著他的褲腿不住哭求。
人走茶涼,古來便是如此。
程光祖今年已經是六十七歲,輔佐了兩朝君王,近些年來已經深感力不從心。
再加上景帝病弱,大位隨時可能會傳給太子。
為了能夠協助太子坐穩皇位,程光祖急流勇退,早已經向吏部遞交了辭呈,只等選出新任兵部尚書,他便要告老還鄉,就此隱退。
不過他的退位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要用自己的官職給孫子換來一個三甲及第的頭銜。
太子通過一番運作,將程棟扶上了探花之位。
程光祖本還想憑借自己這些年來在朝中積累的人緣為孫子謀求一份好前程,哪曾想他竟然如此不爭氣,瓊林宴前侮辱狀元,被迫給人家下跪道歉。
宴會之后不肯服輸,還做出了伙同黑幫,買兇殺人的勾當。
現如今事情已經鬧大,即便是深耕朝局多年的程光祖也倍覺心累。
看著泣不成聲,苦苦哀求自己的孫子,程光祖深吸口氣,無奈說道:“孫兒,你知道爺爺為何要給你取名程棟嗎?”
“因為爺爺希望我能秉承您的志向,繼續做我大乾的棟梁!”
“既然你都明白,你怎么還這么不爭氣呢?”
“爺爺,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您老就再幫我這一次吧,我和您保證,只要您這次幫了我,以后我絕對不再惹是生非,不會再給咱們程家抹黑,爺爺,我求您了!”
程棟說到底也不過只是個二世祖,從小被養在蜜罐里,何曾受到過這樣的挫折?
他現在怕的不僅僅是三堂會的報復。
同時也怕蕭文虎會將他與自己的摩擦,連帶著自己雇兇殺人的事情一并抖落出來。
他向來是心比天高,如何肯平庸度日,還指望著憑借爺爺的福蔭穩坐高位,一飛沖天呢。
他現在的哭求更多是源自于對此事的后怕,而并非是知錯后的悔恨。
程光祖何嘗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對于孫子的哭求,他卻仍是動了惻隱之心:“行了,別哭了,哭哭啼啼,哪里像我大乾男兒的樣子?”
“不就是這點小事嗎?爺爺我現在就進宮,去和太子求情,看能否將此事給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