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日的引導(dǎo)下,一行人沿著神和研究所深處的回廊緩步前行。相較于前廳的明亮,這里的光線愈發(fā)昏暗,兩側(cè)墻壁由青黑色的巖石砌成,表面布滿了歲月侵蝕的痕跡,偶爾能看到幾道模糊的古老符文,像是某種被遺忘的語言。頭頂懸掛著串聯(lián)的黃銅油燈,昏黃的火焰在微風(fēng)中搖曳,將眾人的影子拉得狹長而扭曲,投在冰冷的石壁上,宛如蟄伏的巨獸。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著塵埃、書卷與淡淡霉味的氣息,每一步踏在青石板路上,都會發(fā)出沉悶的回響,在幽深的回廊里層層疊疊地擴散開來。芥子蘭博士走在最前方,她的腳步穩(wěn)健而從容,指尖偶爾會輕輕拂過墻壁上的紋路,眼中帶著對過往歲月的敬畏:“這條回廊已經(jīng)有上千年的歷史了,是神和研究所最初的建筑之一,一直延伸到白玉寶珠的收藏室。”
希羅娜跟在身側(cè),目光落在墻壁上那些若隱若現(xiàn)的壁畫殘片上。即便歷經(jīng)千年風(fēng)雨,壁畫上的色彩依舊隱約可辨——能看到身披長袍的古人跪拜在石臺旁,石臺上懸浮著一枚泛著白光的寶珠,周圍環(huán)繞著形態(tài)模糊的寶可夢剪影,顯然是與白玉寶珠相關(guān)的古老祭祀場景。“奶奶,小時候您給我講白玉寶珠的傳說時,我還以為只是故事,沒想到今天真的能親眼見到。”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追憶,兒時圍在奶奶身邊聽故事的畫面,清晰地浮現(xiàn)在腦海中。
赤日走在隊伍的最后方,雙手背在身后,表面上維持著溫和的微笑,目光卻在不經(jīng)意間掃過回廊兩側(cè)的暗門與轉(zhuǎn)角,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他的指尖微微蜷縮,心中壓抑著難以掩飾的急切——距離白玉寶珠只有一步之遙,只要拿到寶珠,再集齊湖中三神的力量,他重塑世界的理想就能實現(xiàn)。偶爾,他會用余光瞥向小智,見小智正低頭與小光說著什么,神情輕松,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心中的疑慮稍稍放下:或許是自己太過謹(jǐn)慎,這個小鬼未必真的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穿過三道刻滿復(fù)雜符文的厚重石門后,眾人終于抵達了收藏室。與回廊的昏暗不同,這里顯得格外明亮——頂部是半圓形的穹頂,鑲嵌著數(shù)十塊透明的水晶,晨光透過水晶灑入,在地面形成一片斑駁的光影。收藏室的面積并不算大,約有二十平米左右,四周的墻壁上陳列著數(shù)個玻璃展柜,里面擺放著一些古老的石器與泛黃的卷軸,顯然都是與神奧古代文明相關(guān)的文物。
而房間的正中央,一個通體由天然水晶打造的展柜靜靜矗立,展柜高約一米,底座由深色的紫檀木制成,顯得沉穩(wěn)而莊重。展柜內(nèi)部鋪著一層深藍色的天鵝絨軟墊,一枚拳頭大小的白玉寶珠正靜靜地躺在中央,宛如一顆凝結(jié)了月光的寶石。
那寶珠通體瑩白,純凈得沒有一絲雜質(zhì),表面光滑如鏡,在光線的映照下泛著溫潤而柔和的光暈,仿佛有流動的光華在其中緩緩輪轉(zhuǎn)。即便是隔著一層水晶,也能讓人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神圣感,仿佛它并非凡物,而是承載著遠(yuǎn)古意志的神物。
“這就是白玉寶珠……”小光快步走到展柜前,雙手輕輕貼在冰涼的水晶玻璃上,眼中滿是驚嘆與震撼。她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寶物,那溫潤的光芒仿佛有魔力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它比想象中還要耀眼,感覺像是有生命一樣。”
赤日緩緩走上前,目光緊緊鎖定著展柜中的白玉寶珠,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躁動,轉(zhuǎn)向小光,語氣中帶著刻意的引導(dǎo):“小光小姐,你曾在心齊湖與掌管情感的艾姆利多相遇,想必對神性力量有著特殊的感知力。不知道你有沒有從白玉寶珠上,感受到某種共鳴?比如……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牽引?”
在赤日的計劃中,白玉寶珠與湖中三神的力量同出一源,皆是來自創(chuàng)世神阿爾宙斯的饋贈。他堅信,見過湖中三神的人,必然能與白玉寶珠產(chǎn)生共鳴,而這種共鳴,正是激活寶珠力量的關(guān)鍵。
小光聞言,閉上眼睛,認(rèn)真地感受了片刻。她屏氣凝神,試圖捕捉空氣中可能存在的特殊氣息,可無論她如何努力,除了能感受到寶珠散發(fā)出的微弱涼意,以及那份視覺上的驚艷外,再也沒有其他特別的感覺。她緩緩睜開眼,有些疑惑地?fù)u了搖頭:“沒有,我什么特別的感覺都沒有,它看起來就像是一枚很漂亮的普通寶石。”
赤日的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又掩飾過去。他將目光轉(zhuǎn)向小智,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迫切:“小智先生,你曾與掌管意志的亞克諾姆交流,你的波導(dǎo)之力更是能感知萬物的情緒與力量。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察覺到白玉寶珠的特殊之處,對嗎?”他不信兩個人都毫無反應(yīng),這枚寶珠承載著他的理想,絕不可能如此“普通”。
小智看著赤日急切的模樣,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迎著赤日的目光,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穿透力:“我和小光的感覺一樣。在我看來,它只是一枚造型別致、材質(zhì)特殊的石頭而已,沒有什么值得特別關(guān)注的地方。”
“不可能!”
赤日再也無法維持表面的溫和與從容,猛地爆發(fā)出一聲厲聲嘶吼。那聲音尖銳而瘋狂,在封閉的收藏室里炸開,帶著震耳欲聾的回響,嚇得周圍的油燈都劇烈晃動起來,火焰險些熄滅。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原本溫和的眼神變得猙獰可怖,雙眼死死地盯著小智,瞳孔因極致的憤怒而收縮成針狀,仿佛要將眼前的少年生吞活剝。
“你怎么可能沒有感覺!這不可能!”他向前逼近一步,周身散發(fā)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語氣中充滿了偏執(zhí)的瘋狂,“這是承載著創(chuàng)世之力的神物!是重塑世界的關(guān)鍵!你怎么敢說它普通!”
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小光被赤日兇狠的模樣嚇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緊緊抓住了小智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滿是驚恐。她從未想過,那個平日里溫文爾雅、談吐得體,甚至?xí)鲃訋椭跣〉拇壬萍遥谷粫腥绱丝刹赖囊幻妗4丝痰某嗳眨拖袷菑纳顪Y中爬出的惡魔,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透著令人膽寒的惡意。
希羅娜的反應(yīng)極快,幾乎在赤日爆發(fā)的瞬間,她就下意識地側(cè)身擋在了芥子蘭博士身前,右手迅速握住了腰間的寶貝球,指尖已經(jīng)觸碰到了球身的開關(guān),隨時準(zhǔn)備召喚寶可夢戰(zhàn)斗。她的眉頭緊緊皺起,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她之前便對赤日有所懷疑,此人雖然頂著慈善家的頭銜,卻總是頻繁出現(xiàn)在神奧地區(qū)的各大遺跡附近,對古代神話與神性力量的探尋,遠(yuǎn)超普通學(xué)者的范疇。如今他這般失態(tài),更是徹底印證了她心中的猜測。
芥子蘭博士站在希羅娜身后,臉上滿是錯愕與失望。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的男人,嘴唇微微顫抖,聲音因憤怒而帶著一絲哽咽:“赤日先生……你、你這是在做什么?你一直說自己是倡導(dǎo)人類與寶可夢和平共處的學(xué)者,為什么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你到底是誰?”
這些年來,赤日經(jīng)常以捐贈物資、資助研究的名義來神和研究所拜訪,他談吐優(yōu)雅、學(xué)識淵博,對古代文明有著深刻的見解,芥子蘭博士一直將他視為難得的青年才俊,甚至還曾想過讓他參與到白玉寶珠的研究中。可現(xiàn)在看來,自己眼中的“青年才俊”,不過是一個披著偽善外衣的瘋子。
面對赤日的暴怒,小智卻顯得異常平靜。他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仿佛眼前的狂風(fēng)暴雨與自己無關(guān)。他緩緩抬起手,在眾人的注視下,猛地掀起了赤日西裝的袖口——在赤日的手腕上,戴著一枚設(shè)計簡約的黑色手表。這手表沒有指針,也沒有時間刻度,表盤中央只有一行鮮紅的數(shù)字,正在飛速遞減:“19、18、17、16……”
那數(shù)字刺眼而醒目,每跳動一下,都像是在為某種可怕的事情倒計時。
“赤日先生,你這手表倒是挺特別。”小智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蓋過了赤日的喘息聲,他的目光落在那跳動的數(shù)字上,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不過比起手表,我更好奇的是,這倒計時結(jié)束后,會發(fā)生什么?是炸彈引爆,還是你的那些‘同伴’們沖進來?”
赤日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憤怒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難以置信的錯愕。他下意識地想要將手腕縮回,卻被小智牢牢按住,動彈不得。
“看來我猜對了。”小智輕笑一聲,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如刀,一字一句地說道,“不對,或許我從一開始,就該換個稱呼——銀河隊的首領(lǐng),赤日。”
“銀河隊”三個字,如同驚雷般在收藏室中炸響。
赤日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變得一片慘白。但僅僅過了一秒,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突然仰頭發(fā)出一陣瘋狂的大笑。那笑聲尖銳而癲狂,帶著濃濃的不屑與偏執(zhí),在封閉的空間里回蕩,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