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谷驟然關閉、浮虛宮龍血金失竊,是干擾事端。
江家聽雪宗……禾梧在記憶中搜尋,眉頭微蹙。
宗門典籍中對其他勢力記載不多,但對這雍州江家,卻有一句明確的告誡:“聽雪之地,非善與之輩,門人寡情,內斗酷烈,慎近。”
加上蝕骨長老要她立誓不可近江氏族人,其門風險惡可見一斑。
一個個疑問像亂麻般纏繞,讓她太陽穴微微發脹。就在這時,腹中傳來清晰的空虛感,伴隨著輕微的鳴響。
修為未至辟谷,仍需五谷雜糧。
也罷,暫且放下這團迷霧,或許外出走走,能聽到些有用的風聲。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略顯褶皺的衣裙,對著銅鏡看了看。鏡中人臉色有些蒼白,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出。
客棧樓下是酒樓,眼下正是最熱鬧的時候。跑堂的吆喝聲、食客的談笑聲、杯盤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鮮活的煙火氣。
禾梧選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點了一碗靈谷粥,幾樣清淡小菜,慢慢吃著。
耳朵像最靈敏的法器,捕捉著四面八方涌來的信息。
鄰桌幾個散修打扮的人談論得最為熱烈。
“嘿,奇了怪了,劍谷怎么說封就封了?前幾日我還聽說有道友想去劍外一窺當今英杰呢,結果連山門都沒摸著就被陣法擋了回來,說是閉谷謝客,歸期未定。”
“劍谷封閉還算好的,你是沒見浮虛宮那場面嘖嘖,山陽道人這次可是栽了大跟頭,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唉,反正浮虛宮如今聲望算是跌到底了。不過嘛,”
那人壓低了聲音,“我聽說啊,好幾個幾十年不見露面的浮虛宮長老最近都出關了,看來要有新人物撐場面咯。”
另一人接口道:“局勢亂,機會也多。南湘樓最近可是賺得盆滿缽滿,打聽什么消息價格都翻著跟頭往上漲,就這,還排著隊呢!”
“說到山陽道人,他那個寶貝徒弟怕是也得被其他人的親傳弟子打壓下去吧。之前接的都是些清剿爐鼎的正當任務,頗有點俠名,可惜啊,十九歲就升金丹了,沒有宗門扶持,還能成嗎……”
禾梧默默聽著,將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腦中拼湊。
山雨欲來風滿樓。她放下筷子,將幾塊下品靈石放在桌上,起身離開了喧鬧的酒樓。
夜風帶著涼意吹拂在臉上,稍稍驅散了酒樓內的暖熱和嘈雜帶來的昏沉。
她沿著青石板路緩緩走著,有雨絲拂在面門,潤如春酥。
她想起自己要求瓏州鼎樓五年內偃旗息鼓時,其實還有不少爐鼎、青子青女不愿離去。
習慣了圈養如羔羊的生活,驟然面對跌宕起伏的塵世,于他們而言更為可怖。
如果自己和他們一樣、伺奉在青主之下……
禾梧眼神一凜。
她可不能忘,她的“蓮主”,是鳩占鵲巢的薛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