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頭逡巡片刻,精準地找到了那條絲帶。
靈輝在指尖一閃,他身形微動,輕巧地將那條絲帶取了下來。
絲帶入手微涼,上面“荀音”二字依舊清晰,而旁邊那一個半字留下的空白,顯得格外刺眼。
楚子虛看了眼未完成的“梧”字的木字偏旁,喉間響過一聲短促的輕笑:“原來是鳳必棲梧的梧呀。”
禾梧不明所以,抬眼看他。
月光如水,毫無保留地傾瀉在他身上,將他額前細碎的黑發染上一層溫柔的銀邊。
楚子虛唇角彎了起來,“抱歉,我之前一直誤會了你的名字。我以為,是霧氣的霧。”
禾梧明白了,“無礙,哪個字都沒什么意義,隨意取的。”
楚子虛說,“那我可以叫你阿霧嗎?”
清澈的眼睛彎成了好看的弧度,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投下淡淡的影子,他的眸光如星河流淌。
心防逐漸打開,分立的溪川也能交匯在百相山這座容納世人一切情感的祈福山脈上。
他說:“因為你從霧中來。”
夜風拂過他微動的發梢,這一刻,萬籟俱寂。
禾梧愣了下,手指慢慢地摩挲絲帶,“都好。”
“來吧,”
楚子虛捏住絲帶另一部分,“我們先來棄紅塵。”
他召過來一支墨筆,筆尖凝聚著一點靈光,“痕跡未清,抹去便好。”
禾梧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楚子虛執起墨筆,手腕穩定地,毫不猶豫地將“荀音”二字,徹底涂黑。
他輕笑了下,“很簡單。”
禾梧看著,感覺心頭一絲無形的牽絆,也隨之“啪”的一聲斷裂,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彌漫開來。
隨后楚子虛掏出把靈剪,倒讓禾梧生出他和裴照是同齡少年的感慨。
他說:“名字也沒寫完,牽絆不住你,剪掉吧。”
禾梧接過剪刀,一手捏著絲帶,咔擦一聲,禾字脫離了布料,隨夜風飄向遠方。
上次她用剪刀,還是剪掉青女服飾里毫無必要的累贅紗巾。
禾梧把飛舞的發絲繞到耳后。
原來事情可以很簡單。
待她放下靈剪,楚子虛從袖中取出一樣東西。
那并非什么華麗的法器,而是一把造型古樸、泛著淡淡銀輝的長情鎖,鎖身線條流暢,刻著簡單的云紋,看起來更像一件雅致的飾品。
“這個給你。”楚子虛將長情鎖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