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梧看著他慌慌張張的背影,有些失笑,方才談及宗門陰霾的壓抑感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插曲沖淡了些。
她獨自站在原地,能清晰地聽到廚房里傳來裴照哭笑不得的解釋聲和老婆婆帶著點無辜的嘟囔聲。
“我年紀大了,哪記得請嘛。我就覺得楓糕得多用點你這什么靈器里的火才能……”
然而,就在這獨身片刻的寧靜間,禾梧忽然感到自己的靈海深處,那枚由姬野種下的的印記,毫無征兆地劇烈波動起來!
一股灼熱而霸道的力量瞬間席卷她的四肢百骸,并非痛苦,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緊接著,在她身前不足三尺之處,空氣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蕩漾起來,道道流光憑空浮現,迅速交織、凝聚。
虛幻、卻依舊壓迫感十足的高大身影出現在眼前。
姬野的投影。
他依舊是那副狂放不羈的模樣,深邃的眼眸銳利如鷹隼般掃過四周,最終落在禾梧身上。
他開口,“這窮鄉僻壤有天階靈器?靈氣精純內斂,說不定藏匿龍血金。你為什么不叫我?”
禾梧一驚,皺緊眉頭。
怎么偏偏這個時候冒出來!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無波:“前輩感知敏銳。
“”不過不是什么機緣,是這戶人家的孫子回來了,他是器修,手藝精湛。方才大概是在調試什么法器,驚擾了前輩清修。”
“器修?”姬野的虛影眉頭一挑,目光仿佛能穿透墻壁,直接看到廚房里忙碌的裴照。
他仔細感應了一下,卻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篤定,“不對。那小子身上的火氣是煉器留下的痕跡不假,但境界還嫩得很,撐死了也就搗鼓些上品靈器,距離引發老子印記共鳴,還差得遠。”
他的目光變得幽深起來,像是發現了新獵物一般,緩緩在禾梧身上逡巡:“這屋里,除了你,那個老婆子,那個毛頭小子器修,還有……一股很特別的氣息。是誰?”
禾梧:“老婆婆前幾日救回來的一個受傷修士,自稱楚子虛,似乎傷到了根基,記憶也有些混亂。他是不瑕宗的人,身上或許有些靈寶。但他沒去過試劍大會,更不必提龍血金。”
“楚、子、虛?”姬野慢悠悠地重復著這個名字,尾音拖長,帶著嘲弄:
“短短數日,你身邊倒是挺熱鬧。先是什么荀音、聞人懿,后有你什么師兄?現在又是趙無塵、那什么修理工,還多了個失憶的‘楚子虛’?嗯?”
他的投影忽然向前逼近一步,雖然只是虛影,但那強大的精神壓迫感卻讓禾梧呼吸一窒。
他微微俯身,虛幻的臉龐幾乎要貼到禾梧的耳邊,豎瞳如兩道雷電。
他說道:“給你靈息是方便你查線索,結果你四處招惹些不三不四的男人?”
雙修修為進階快,嘗到了甜點?
低俗的媚修。
難怪多年依舊在道統上輾轉起伏,自賤者人輕之。
姬野想起流連人間的青龍和縱情聲色的朱雀,輕蔑地看向禾梧。
禾梧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逼近和質問弄得心頭火起,尤其是他那理所當然的施舍語氣。
她猛地后退一步,拉開距離,仰頭直視著虛影,聲音也冷了下來:“前輩!我敬你修為高深,為生靈守護洲陸。但我并非你的屬下,更非你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