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大刀雖是斬入后頸,入肉三分,這秀才的脖子也折了,卻沒這么快死去。于是這秀才只歪著腦袋,渾身是血的在地上爬行,疼痛如錐心一般。
這一下子,卻將所有人都嚇住了。
原本陪著讀書人的仆從和護衛,也早已嚇得忙將手中的刀劍丟了出來,在地上跪的結結實實。
人們總是自以為是的以為,這讀書人身邊的,大多都是忠仆,遇到了事,自當奮勇搏斗,保護主人。
可實際上,這些仆從平日里本就被主人們鄙夷,主仆的身份懸殊,在絕大多數的主人眼里,這仆從便連人都算不上,不過是兩腳的畜生罷了,且不說打罵,至少這主人吃肉,仆從是喝粥的,稍有差錯,便少不得要行家法。所謂的忠仆,不過是文人的臆想罷了。
平日將人當畜生,有事了就讓人拿命救你,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而至于平等對待仆人的事……那幾乎是不存在的。
因而最先慫的,反而是這些仆從。
鄧天成已是嚇得打了個激靈,身后直接冷汗淋漓,而后恐懼萬分地看著這一個個官軍,那秀才的哀嚎,仿佛還在刺著他的耳膜,他下意識地咬著牙關,似乎希望這樣能讓自己多一點勇氣,可牙關卻是不爭氣的咯咯的響。
好不容易鼓起了一點勇氣,鄧天成道:“你們不是官軍?”
“什么狗官軍?”
“官……官軍在何處?”鄧天成問出這番話的時候,就已后悔了。
那叫旱地龍王的‘官軍’便冷笑一聲道:“俺等一來,狗官便帶著官軍跑的沒影了,他們跑的快,卻料不到你們這些肥羊卻上門了。”
他這般一說,其余的‘官軍’便都哈哈大笑起來。
這旱地龍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棉甲,忍不住又咕噥道:“這狗官的衣衫太緊,硌得慌,若不是天冷,誰愿穿這狗皮。”
而這時,鄧天成等人才知道,原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官軍,自打當初的縣令跑了之后,信王衛連來都不曾來過這里。
這些流寇破了城,便大肆搜抄這里的富戶,又得了不少官軍的綿甲,自然也都穿戴在身上。
流寇們根本就沒有目的,見沒有官軍來,便安然在此繼續搜尋府庫中的糧食,分了便吃。
本來這里已吃了一空,這群流寇本就打算要撤了,誰料到,鄧天成這些人,居然在這時候撞上來了。
沒有官軍……
也沒有所謂的信王衛……
來都不曾來過。
那么……
鄧天成要炸了……
怎么會如此。
鄧天成想明白了怎么回事,整個人就像一下子失去了力氣般,直接倒在了地上,噗嗤噗嗤的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