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道:“方才老臣聽殿中諸公,紛紛都說張百戶清平坊的種種劣跡,說什么百姓怨聲載道,苦不堪言。老臣對此,不敢茍同。”
“這……”那侍讀楊嫻臉色一沉,這不是打他的耳光嗎?
可偏偏,即便是魏忠賢站出來了,他也敢據理力爭,大不了就罷官嘛,到時候還落一個與閹黨勢不兩立的美名。
可孫承宗直接上場,他卻有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想要說點什么,卻又擔心遭受反噬。
畢竟,你楊嫻算什么清流。
人孫承宗才是根正苗紅的清流,人家做噴子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這樣說來,他們都在誆騙朕?”天啟皇帝心里詫異。
此時,他真有點糊涂了,孫師傅到底站哪一邊的啊,想當初,孫師傅不是一直厭惡廠衛的嗎?
孫承宗此時則是正色道:“老臣也不知這是否欺君,只知臣進京師以來,在清平坊的所見所聞。這清平坊……到底如何治理,老臣初來乍到,當然也不了解內情,可要說張百戶凌虐百姓,老臣是斷然不敢認同的。在老臣看來,張百戶治民,自然有其有手,倒是頗有一些供人效仿之處。”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了。
那楊嫻已經瞠目結舌。
可孫承宗壓根就懶得理會他,而是繼續對天啟皇帝道:“臣在地方上,也見過不少的父母官,這些父母官,人浮于事,說起凌虐百姓,張百戶距離他們還差得遠呢。”
楊嫻繃著臉,忍不住道:“孫……孫公……話不可亂說。”
許多翰林也有些不服氣了。
孫公,你是初來乍到,怎么了解真實的情況呢?一定是被廠衛這些人給騙了。
孫承宗露出微笑。
他淡淡道:“我不過一介布衣,當然不敢亂說。”
呼……
看來,孫承宗或許只是先揚后抑,接下來該批評張百戶了。
只見孫承宗又慢悠悠地道:“孫某說話,當然是要負責的,今日在這文華殿上,孫某擲地有聲,就當說一句:清平坊那兒,若是生靈涂炭,我孫承宗……愿為千秋罪人,此言當同欺君,該凌遲處死!”
“……”
楊嫻聽到這里,已如晴天霹靂一般,腦子暈乎乎的,接連后退兩步,臉色慘然。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不是打臉了。
能把孫承宗逼到說這番話,用這樣的信用和身家性命來給那張百戶背書,誰還敢質疑?
這孫承宗……確實是個狠人,還是老樣子,屬于那種你別惹我,大家都沒事,你惹我,這官我不干了,拜拜了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