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過青瓦,將庭院里的碎磚照得發白。
林塵站在原處,掌心的龍形玉佩還殘留著余溫,父親的聲音像一片羽毛,輕輕掃過他發燙的耳尖。
"武是護人的劍。"他重復著這句話,喉結滾動。
風掀起他的袖口,左臂"武"字刺青隨著肌肉的起伏微微發亮——那是他十六歲時用燒紅的鐵簽自己刻的,當時疼得暈過去三次,現在卻連麻癢都感覺不到。
他能清晰地聽見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聲音,像千軍萬馬在擂鼓,每一下都撞著心臟說:"該你握劍了。"
"林塵!"
蘇璃的聲音帶著點發顫的尾音。
他轉頭,看見她站在三步外,水晶在掌心攥得發白,指尖卻還在滲出淡金色的靈力——剛才為了穩固七盞燈的鎖魂陣,她應該偷偷透支了靈力。
她右眼的朱雀胎記隨著呼吸輕顫,像要振翅飛起來,可眼底的擔憂卻散成了星子:"你體內的氣勁。。。在重組。"
林塵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皮膚下正浮起淡金色的紋路,從心口蔓延到指尖,像父親當年在祭壇上刻的符。
他抬起手,月光穿過那些紋路,在地上投出龍形的影子。"是血契。"他聽見自己說,聲音比想象中更穩,"不是摧毀,是。。。融合。"
"哈、哈。。。"
院角傳來抽氣聲。
我妻善逸癱在青石板上,雷之神速留下的焦痕還在他衣擺冒煙,額角的汗滴砸在地上,濺起細小的泥點。
他原本亂翹的金發貼在臉上,卻咧著嘴笑,露出虎牙:"我、我沒逃吧?"他的手指深深摳進泥土里,指節發白,"剛才那下雷刃。。。我用了全力的!"
林塵走過去,伸手要拉他。
善逸卻突然縮了下肩膀,像是怕被碰到,但下一秒又梗著脖子把手遞過來:"痛。。。痛死了,但比被鬼追的時候。。。好多了。"他被拉起來時踉蹌了一下,卻立刻挺直腰板,雖然腿還在發抖,聲音卻拔高了:"下次。。。下次我還能再快!"
"臭小子。"林塵揉亂他的頭發,眼角卻有點發澀。
善逸的雷紋正在消退,可他眼底的光比任何雷刃都亮——那是他第一次在這個總喊著"我要睡覺"的少年眼里,看見屬于劍士的鋒芒。
"不錯。"
廊下傳來輕笑。
岳山抱臂站在陰影里,腰間的佩劍隨著他的動作輕撞青石,發出清響。
他原本沉穩的眉峰此刻微微揚起,目光掃過林塵掌心的玉佩,又落在善逸發顫的腿上:"那招鎖魂陣換我來,至少要耗三倍靈力。"他頓了頓,又補了句,"蘇小姐,承讓。"
蘇璃白了他一眼,卻沒反駁。
她的水晶終于不再發燙,垂在身側輕晃,倒映著林塵身上的金紋:"該承讓的是我。"她望著林塵,聲音放得很輕,像是怕驚散什么,"他現在的氣勁。。。像活著的。"
活著的。
林塵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那些金紋正在皮膚下流動,順著他的心意匯聚到拳峰,又散成光點融入空氣。
他想起剛才按在影子額頭上的瞬間,玉佩里涌出來的不只是父親的靈力,還有。。。他自己的。
那些被他壓在心底的執念、不甘、想護著的人,此刻都順著金紋爬出來,在血肉里扎了根。
"小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