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感來得毫無征兆。
林塵的耳膜在轟鳴中刺痛,眼前的景象像被揉皺的畫紙——神殿的金漆梁柱、新命織者碎裂的殘影、蘇璃染血的側臉,通通被攪進漆黑的漩渦里。
他能清晰感覺到掌心斷刀的溫度在流失,像握住一塊逐漸冷卻的余燼。
"抓住我!"蘇璃的聲音被風聲扯碎,可她的手指仍死死扣著林塵手腕,骨珠串在兩人交握處泛著暗紅微光。
林塵低頭,看見她眼尾的淚被氣流卷成細霧,朱雀胎記在混沌中忽明忽暗,像團不肯熄滅的火。
下一秒,所有感官突然陷入詭異的停滯。
失重感消失了。
林塵的腳尖觸到某種非實非虛的"地面",抬頭望去,四周是流動的灰霧,無數半透明的碎片漂浮其中——那是被命運之力碾碎的世界殘片:有飄著櫻花的鳥居,有噴吐蒸汽的立體機動裝置,甚至能看見某個熟悉的橙色護額閃了閃又消失。
"無界虛空。。。。。。"蘇璃松開林塵的手,骨珠串"當啷"墜地。
她指尖快速結印,鮮血在掌心畫出的朱雀紋剛成型,便像被無形的手揉碎,散成光點。
她瞳孔微縮,這是自林塵認識她以來,她第一次露出迷茫:"符文無法凝結。。。。。。這里沒有規則,也沒有時間。"
林塵忽然覺得左臂發燙。
舊王印記在皮膚下翻涌,像條被關在玻璃罐里的毒蛇,明明力量洶涌,卻撞得頭破血流也找不到出口。
他攥緊斷刀,刀身傳來熟悉的震顫——那是與路飛的橡膠拳、鳴人螺旋丸共鳴過的震顫,此刻卻像被蒙了層濕布,悶得人心慌。
"都別慌。"岳山的聲音像塊壓艙石。
這位武術世家傳人不知何時放下了我妻善逸,玄鐵劍插在腳邊,劍鳴如鐘。
他盤坐在地,掌心向上,淡金色的拳意從虎口蒸騰而出,像根無形的線,輕輕系住林塵發顫的意識:"三年前在昆侖秘境,我們被地火困在熔巖層,當時我師父說——"他喉結滾動,拳意突然暴漲三寸,"真正的武者,腳下沒有絕路,只有沒踏開的草。"
我妻善逸縮在岳山身側,火鐮槍的木柄被他攥得發白。
這個平時總愛打盹的少年此刻額頭全是冷汗,可當他抬頭看見林塵時,突然咧嘴笑了:"林、林桑。。。。。。善逸的火鐮還沒生銹呢!"火星從槍尖蹦出來,在灰霧里劃出細小的亮痕,像顆不肯熄滅的星。
柳清風咳了兩聲,扶著腰慢慢站直。
他腰間的銅鈴沒了往日的清響,卻仍隨著動作輕顫。
老者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最后落在林塵左臂——那里的舊王印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黑,像團被雨水澆熄的炭。
他手指在袖中輕輕蜷起,喉結動了動,終究沒說話。
"蘇璃。"林塵突然抓住她的手。
他能感覺到她指尖冰涼,這讓他想起三年前暴雨夜,她蹲在巷口給受傷的流浪貓包扎,也是這樣的溫度。"你說這里沒有規則。。。。。。"他將斷刀抵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金芒順著刀身爬進蘇璃的血脈,"那我們就定規則。"
蘇璃的睫毛顫了顫。
她望著林塵眼里跳動的光,突然笑了。
那笑里沒有往日的神秘,倒像他們第一次在武道館相遇時,她偷看他打實戰被發現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