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塵霧落進遺跡時,林塵正用指腹抹掉臉上的金血。
蘇璃的指尖突然掐進他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嵌進骨縫。
"等等。"她的聲音比平日低了三度,尾音卻在發顫。
林塵順著她的視線轉頭——方才被短棍貫穿的封王陣中心,那枚本該熄滅的"王者之心"正滲出暗紅紋路,像活過來的血管,沿著青石板簌簌爬向四周石柱。
"它還在共鳴。"蘇璃松開手,掌心全是冷汗,"剛才的戰斗沒摧毀它,反而。。。激活了什么。"
林塵的短棍在掌心轉了個花,金紋隨之一亮。
他能感覺到空氣里漂浮的能量突然變得粘稠,像是有雙無形的手正把眾人往遺跡深處拽。
柳清風不知何時站到了他們身側,枯瘦的手指在虛空劃出青色符印,符光觸及石柱的剎那"滋啦"炸開。
"守護機制被喚醒了。"老者的白眉擰成結,"這破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古代遺跡,是個活的結界——我們現在在它肚子里。"他指向穹頂正緩緩閉合的裂縫,那些橙黃陽光竟被染成了青灰,"三日后結界完成重塑,困在這里的活物。。。都會變成石頭。"
岳山的唐刀"嗡"地出鞘半寸。
這位武術世家傳人向來沉穩,此刻額角卻浮起青筋。
他反手抽出腰間三寸短樁,樁身刻滿玄鳥紋,"鎮靈樁"入地的瞬間,一圈肉眼可見的紅光以他為中心擴散,掃過善逸發顫的膝蓋、鳴人搭在柳清風背上的手掌,最后裹住蘇璃泛白的指尖。
"我用氣血鎮著,能撐六個時辰。"岳山抹去嘴角溢出的血珠,目光灼灼掃過眾人,"但解咒得破陣——蘇璃,你在古籍閣見過這種鬼畫符嗎?"他抬下巴指向二十步外的殘碑,那些歪扭的古篆在青灰光里泛著冷光,像無數只瞇起的眼睛。
蘇璃的右手不自覺撫上右眼的朱雀胎記。
那是陰陽家血脈覺醒的印記,此刻正發燙,像有團火在皮膚下燒。
她閉了閉眼,記憶突然翻涌——三年前在敦煌古籍閣,她翻到過一卷蟲蛀的帛書,泛黃的絹面上,就印著這種扭曲的"逆命篇"。
"是。。。王者之力的反噬。"她睜開眼時,瞳孔里映著殘碑的光,"古篆說,若有人用王器行悖逆之事,王器會化其心魔為守門獸,把施術者永遠困在。。。自己的執念里。"
林塵的短棍突然墜手。
他望著蘇璃眼底的幽光,想起方才黑羽男人臨死前的釋然——原來那不是解脫,是終于看清了困自己的,從來都是心里的執念。
"所以現在困住我們的,是。。。"善逸縮著脖子舉起手,雷紋護腕上的雷光弱了幾分,"是我們自己的心魔?"
鳴人突然笑了。
他單手叉腰,另一只手撓了撓刺猬頭:"那有什么好怕的?
我當年被九尾困在精神空間時,不也揍翻了自己的黑暗面?"他的影子在青灰光里拉得老長,像棵倔強的樹,"大不了。。。再打一架嘛!"
柳清風拍了拍鳴人的背,目光卻落在林塵身上。
這位總愛說"真正的力量是伙伴"的老者,此刻眼底有星子在閃:"破陣需要解讀王誡九章,而九章的鑰匙。。。在碑林最深處。"他指了指遺跡最里側那排被黑霧籠罩的石碑,"但去那里的路,要穿過每個人的心魔。"